建安帝好笑的看着她诚惶诚恐的样子,摆摆手说:“起来吧!”
“臣女不起来,皇上,你不能把这么重的担子压给臣女!”
陆元元跪在地上直摇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建安帝。
“皇上,大越疆土何其大,天南地北的土质也不一样,并不是所有的土地,都适合种稻谷,这一点大家应该都知道!
臣女只能保证在北境种出稻谷,其他地方,就不能保证了!
还有就是,种植水稻,必须水源要有保证,干旱地区自然种不成水稻!”
这里又没有袁爷爷,也没有旱稻种子,想在大越各地种出稻谷,一个字,难!
建安帝看着她,也明白她说的不无道理,是自己着急了。
“朕知道了,起来说话!”
“多谢皇上!”
陆元元赶紧起身。
这天寒地冻的,乾清殿里虽然不是太冷,可是跪在这汉白玉地砖上,膝盖上一阵一阵的冰冷,着实让人难受。
再跪下去,陆元元感觉都要得关节炎了。
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建安帝,陆元元给了个小小的提议。
“皇上,其实每个地方都有一些地方特产,不论是土里面长的,还是树上长的,只要是能吃的,都可以鼓励老百姓种在田间地头增收。”
“话虽如此,可是就现在老百姓知道能食用的物种,少之又少,很多野物还有毒,搞不好还要丢掉性命,有人并不愿意尝试!”
大司农邝青出来说道。
“邝爷爷,你还记得当初在定州府城举办的那场大型盛会不,朱大人就鼓励老百姓寻找当地特产,到衙门登记,凡是新物种,都给予一定的奖励,我觉得此法可以在大越各地施行!”
邝青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她说:“前两年太上皇就下旨,让各地官员关注此事,一直以来,却反响平平,效果不大!”
“这样啊!”
陆元元感叹一句,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有这种情况 ,并不奇怪。
没有利益就没有伤害,任何时候都不缺费心钻营的人。
古代恐怕比之现代更甚。
若是皇上真下旨,大力奖赏搜寻可食用物种的百姓,说不定遭殃的反而是老百姓。
“福德郡主,你就没有更好的提议?”
建安帝看着陆元元,想听听她的意见,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小丫头会有更好的办法。
“回禀皇上,臣女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哦?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皇上,太上皇下旨搜寻可食用物种,却没有什么进展,要么是下面的官员并没有重视此事,要么就是老百姓见识少,不敢轻易尝试,毕竟不怕死的人,没有几个!”
“若朕加大奖赏,凡发现新物种者,可获得一定数额的赏银,你觉得可行?”
“皇上,或许您初衷是好的,可是下面的人一层一层的传达下去,早就变了味,说不定还会让有心人抓住这个机会,钻营谋利,最后倒霉的还是老百姓!”
自古以来,贪污腐败屡禁不鲜,贪官污吏杀掉一个又一个,总有人铤而走险,想方设法的中饱私囊。
野心大的,更甚至上下勾结,糊弄朝廷,糊弄百姓,改变一个地方的民生,让老百姓跟着他们的节奏走。
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
陆元元就简单的举了一个例子。
“有一个朝代,北方连续十几年旱灾,朝廷每年调拨钱粮兴修水利,救济百姓,可是还是每年大旱,北方百姓食不果腹,所种稻谷亩产不足百斤,朝廷从其它州府所收赋税半数都补贴了北方,。
可是放弃北方,又怕蛮夷打到家门口来,……就这样,一年一年补贴,一年一年入不敷出。
……最后有百姓冒死来到京城,不顾被马踩踏的危险,在街上拦下了一个大官的轿子,大喊冤枉。
……最后事情闹上了朝堂,原来,北方地域宽广,本就缺水,可是朝廷每年发下去的种子只有稻种,且稻种异常昂贵,朝廷发给老百姓的救济钱粮,又被拿去买了稻种,年复一年,老百姓领了朝廷的救济钱粮,换了稻种,年底收成,再卖给粮商!
北方的老百姓只知道地贫种不出粮食,当地官员也给老百姓灌输了北方种不了其它粮食,只适合种稻谷!
就这样,北方一年比一年穷,老百姓饿死了一层又一层,官府也说朝廷不容许老百姓随便迁移。
要想离开北方,就要交天价银钱,在当地官府办理迁移户口的证明。
老百姓不饿死就不错了,哪里有多余的银钱办什么证明!
来京城告状的这个人,明明记得家里小时候十几口人,爷爷奶奶,大伯叔叔,兄弟姐妹都能吃饱肚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地里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家里的伙食也从干饭变成了稀粥,再到只能吃野菜。
爷爷奶奶相继饿死,弟弟妹妹也饿死了,后来亲人一个一个都忍饥挨饿病饿而死,明明每年都能领到朝廷的救济钱粮,可是就是一年比一年艰难!
皇上大怒,下令彻查,最后的真相让所有人震惊的掉了下巴。
上至一品大员,下至小小的九品芝麻官,给朝廷,给整个北方的老百姓,设了一个天大的套。
把适合北方种植的小麦高粱等粗粮,全部从北方清理出去,只让种不适合种植的稻谷。
一年一年下来,老百姓入不敷出,朝廷只能调拨钱粮赈灾,这些钱粮一分不少都到了老百姓手里, 可是最后又通过换高价粮种回到了官府手中,最后的受益者,却是打着朝廷招牌的朝廷命官,皇上被蒙在鼓里,倒霉的还是老百姓……”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听的心潮澎湃,却也心中暗自思索开来。
建安帝若有所思的目光,扫视着殿上群臣。
有不少大臣都低眉顺眼的站着,后背却已经湿透了。
建安帝一拍扶手,沉声说道:“这眼盲心瞎的皇上,不做也罢!”
“其实也不是这个皇上眼盲心瞎,而是要日理万机,为国为民操碎了心,又加之这是朝堂上一半的大臣勾结起来算计他,才让事情发展到了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最后结果如何了?”
旁边的太上皇忽然开口问道。
“……最后当然是皇上震怒,当场削了涉嫌官员的职位,押入天牢,着令大理寺严刑逼供。
拔出萝卜带出泥,有人倒霉,岂能让他人好过,最后清理出来的蛀虫,让全国上下震惊。
当然,空虚了十几年的国库,也一下子丰盈起来了!”
说到这里,陆元元看着建安帝,声音有些低哑的说:“皇上,在天大的利益面前,有多少人又能不动心?”
建安帝看着她,久久不语。
贪官污吏,古来有之,也是历代帝王最头疼的事情。
小到一年穷知县,十万雪花银,大到就如刚才陆元元所说的那种惊天密谋,都是动摇国本的事情,可是往往却屡见不鲜。
“那依你之见,要如何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
建安帝两眼灼灼的看着陆元元。
陆元元顿时有些头大,她对政治还真的是一窍不通。
一时之间,她脑海里闪过锦衣卫,东厂,六扇门等等,最后都摇头否定了。
然而,想到最多的,竟然是某个明星饰演的厂花,还有某个功夫巨星饰演的督公,勾陷忠良,大兴冤狱的种种勾当。
想到这里 陆元元不由打了个激灵。
任何一种方法,都有弊端,搞不好还适得其反,祸国殃民,加速一个王朝的灭亡。
这样的大事,她可不敢乱提意见。
“皇上,臣女读书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有效的法子,整治这些蛀虫!”
“哦?是吗?”
建安帝双目如电,就那样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