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见得神情不善的张让,不禁眉头微皱。
张让这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这是要在自己封侯拜将的好日子,给自己甩脸色不成。
思及过往,自己应该和这张让面子上,应该也还过得去呀,毕竟往常他不也一直对自己满脸含笑的么?
此外自己近日也未曾得罪过这张让吧,今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莫非是皇帝刘宏训斥于他,亦或是哪位头铁的朝臣?
皇帝刘宏训斥他们也就罢了,毕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他们还只是一介家奴,他们也只能任凭打骂了。
可若是哪位朝臣惹了这权势滔天的中常侍张让,那乐子可就大了。
就像前文的大宦官王甫一样,那可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
就连堂堂渤海王刘悝以及宋皇后都能被区区阉宦拉下马,更何况只是一众朝臣了。
如果真有这样的勇士,刘表也只能给予精神上的支持了。
毕竟在皇帝刘宏的庇护下,要想扳倒一众阉宦,着实难于登天。
如果真有这样的勇士,那么他的作为只能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不过为了避免池鱼之殃,以及弄清楚其中情况,刘表还是轻咳一声,轻声问道。
“让公因何事,这般烦忧,我等还当调整好心情,高高兴兴的侍奉陛下才是啊!”
张让闻言一愣,方才从此前的不快之事中回过神来。
此前都是小黄门传诏皇甫嵩、朱儁二人,此番张让特地来传诏刘表,自然不是为了给刘表摆脸色,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毕竟刘表在皇帝刘宏眼里,可是圣眷正隆,张让又怎会做出那等不智之事。
是故张让连忙赔笑道。
“多蒙刘公教诲,奴婢定然放下此前烦心之事,也定然把陛下侍奉得高高兴兴的。”
张让虽未明言此前烦心之事,不过倒也识趣,终究是把侍奉皇帝刘宏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是故刘表也从怀中掏出一块品相颇好的玉璧,递入张让手中,好言安抚一番。
张让打眼一瞧,刘表递到自己手中的玉璧,顿时喜笑颜开。
一会儿功夫,张让的脸色竟然就由阴转多云,再由多云转晴,此刻的张让一边陪刘表去往崇德殿,一边笑着感叹道。
“哎,要是那槐里侯皇甫嵩,也能像刘公一般通情达理就好了。”
刘表闻言一愣,这还牵涉到了槐里侯皇甫嵩,莫非是皇甫嵩招惹了这阉宦不成。
随即张让便道出了事情始末。
“槐里侯平息豫州、兖州、冀州黄巾贼寇之后,战场缴获也还有三、四亿钱,再过些时日也就运抵京师洛阳了。”
“刘公也知国库空虚,为了平息黄巾叛乱,以及近些时日的封赏三军将士,陛下几乎把西园金库都掏空了。陛下每每看到空荡荡的西园金库,都郁郁寡欢。”
“是故奴婢就想着把槐里侯这三、四亿钱的战场缴获,尽皆纳入西园金库之中,这样也能让陛下欢喜欢喜。”
“谁知槐里侯却是硬要送入国库之中,甚至奴婢请求哪怕只送五千万钱进入西园金库,让陛下高兴高兴,也被槐里侯给断然拒绝了。”
“而且槐里侯那神情,仿佛是奴婢想要侵吞那些钱财一样,你说这气不气人。”
刘表听得张让所言,着实有些无奈。
按张让所说,他为了让陛下开心,想要将战场缴获尽皆纳入西园金库,着实也不算错。
而皇甫嵩要把战场缴获尽皆纳入国库,倒也不算是错。
不过皇甫嵩乃是忠义无双的优秀统帅,若是就此被张让等人记恨上了。
日后暗地里使绊子,将他给祸害了,却是自己万万不想见到的,是故刘表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义真兄那边,刘某会去说道说道,但让公也知道他们这些将门子弟,都是些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犟驴。”
“刘某只希望能从中斡旋一二,莫要伤了大家和气,到时候义真兄也能拿出部分战场缴获放入西园金库,让陛下开心开心,让公以为如何?”
刘表所言,口称皇甫嵩为义真兄,自是表明二人之间亲近的关系。
二来,又表明皇甫嵩乃将门子弟,后续平定凉州叛乱,说不得还需要他们出力呢。
张让细听之下,自然明白其中深意,是故张让也随即放下要坑害一把皇甫嵩的心思,而是笑着拱手拜道。
“如此就依刘公所言,只盼这帮犟驴都能像刘公这般通情达理就好了!”
刘表、张让二人说笑着到得崇德殿,张让自是在殿门口止步,而刘表得殿堂武士通传之后,则是径直进入崇德殿,拜见皇帝刘宏。
同样空旷的大殿,同样的一个宦官也没有,同样的殿堂武士远在大殿之外,刘表到得龙案前躬身拜道。
“臣高平侯、南阳太守、镇南将军刘表,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皇帝刘宏看着一身甲胄,神武非凡的刘表,不禁笑道。
“皇兄莫要多礼,且到朕跟前安坐!”
刘表谦辞不过,方才来到龙案旁的矮榻,谨小慎微的跪坐。
由不得刘表不谨小慎微啊,毕竟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地方,就是天下众生渴望的皇帝宝座了。
不过刘表倒是没有那番心思,而是看着脸色苍白,还颇有些黑眼圈的皇帝刘宏,颇有些心疼的躬身拜道。
“陛下,国事虽重,但还望多多保重身体啊!”
皇帝刘宏闻言,心中一股暖意流过,刘表倒是少有的几个如同家人一般,关切自己身体康健的人了。
不过皇帝刘宏却是心知自己这般模样的缘由,是故嘴角却不由得抽搐一下,倒是未曾回复刘表关切的话语。
只因此前刘表呈递了一条虎鞭之后,皇帝刘宏只感觉龙精虎猛,那一段时日可真是昏天黑地,无女不欢,甚至创下了夜御百女的新纪录。
所以皇帝刘宏倒不是因为操劳国事,忙活平定黄巾叛乱,才这般憔悴,是故皇帝刘宏只能尴尬一笑,不了了之。
稍缓片刻,皇帝刘宏却是笑道。
“方才见皇兄与让父说笑而来,不知有何趣事?”
刘表连忙将刚才的事情,跟皇帝刘宏一一明说。
皇帝刘宏听了之后,也是笑骂道。
“这狗奴才倒是一片忠心,改日还当嘉奖一番才是。”
刘表听了自是点头应是,不过刘表心中却是暗自吐槽,三军将士奋勇杀敌,只怕都没一众阉宦的马屁,来得实惠吧。
毕竟刘宏才是皇帝,赏罚自然也是他说了算,刘表即便有什么意见,也只能憋着。
不过方才还在说笑的皇帝刘宏,转眼间却又气愤道。
“张让倒是让朕舒心片刻,不过这赵忠却是又给朕捅了个天大的篓子,改日还当责罚一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