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仙尊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慕容世家的长慕山庄吧,我来给您引路。”
“万道仙尊,这边请,这边请!”
那几个迎客门生争先恐后道,
负责喊庒的门生似乎也变得异常亢奋,扯开喉咙喊道,
“万道仙尊,入庒!”
这声音传进庄内时,就宛如一颗石子投入了河中,庄内每个人都对其有了大小不一的反应,
这时,慕容霄正和霜鼎宗的宗主梁劲天一同喝酒畅聊,
对于慕容霄来说,梁劲天是这次慕容世家大比中最重要的一个来宾,不仅是因为他们私下感情要好,而且梁劲天还是在场的来宾中唯一的一个仙尊,尊号为“霜劲仙尊”。
慕容霄与梁劲天听到万道仙尊入庒的消息时,刚举起的酒杯也不由得滞在了半空中,
“想不到,慕容兄与万道仙尊也是朋友。”梁劲天微微笑道,
慕容霄摇摇头,“我与她从未谋面,谈何朋友,她应是恰巧在附近游历,便想着来蹭个热闹而已,过门都是客,我去迎一下她。”
毕竟来的是一位仙尊,慕容霄自然得亲自出堂外去迎,
这时,宋颜已走进了庄内,
慕容霄见目光所及之处,走来一个穿着素裙,风尘仆仆的貌美女子,
他内心随即咯噔了一下,
这个难道就是万道仙尊?!
因为他见来者神色惨然,身上衣裙更是染了些许尘埃,没有仙尊那种傲然的风采,
慕容霄走过去,抱拳问道,“阁下可是万道仙尊?”
“嗯。”宋颜点了点头,
“想不到我这小小的长慕山庄今日能得万道仙尊莅临,真是荣幸至极!”慕容霄说着,
宋颜却是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即问道,“今日不是你们慕容世家大比?”
“大比明日早晨辰时才开始。”慕容霄说道,
“那本尊是来早了点。”宋颜沉声道,
“不,万道仙尊来的正是时候,我们今日在这庒内特意给到访的客人摆了宴席,若是万道仙尊不嫌弃我们这菜微酒薄的话,不如进堂内喝几杯。”
慕容霄说着,手一扬道,“万道仙尊,这边请。”
“你误会了,本尊不是你们这长慕山庄的客人。”宋颜说着身形化为一道流光,贯入上空,消失不见了。
但宋颜并没有走远,她的身形落在庒外不远处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
其实,宋颜来长慕山庄究竟所欲何为,她究竟也不清楚,
或者说,她心中还没做好决定。
此时,她坐在树上,从虚空之中拿出了一支骨哨,
她已知晓,这是她生父遗留给她的云罗骨哨,
在她从璇玑山夺得仙尊尊号回到晏城后,不久,宋烨便将这云罗骨哨交到了她手中,与她说道,
“你如今已为仙尊,这东西,应当交还你自己保管了。”
那日,宋烨便也告诉了她,他们之间其实并不是亲生兄妹,
他们初见之时,她已三岁,他以为她是一个走丢了的孩子,身旁就只放着这一个云罗骨哨以及一张画像,
也因为那时她只会写一个“颜”字,所以宋烨才将她取名为宋颜。
那画,宋烨也在那日交给了她。
当然,宋烨也一直怀疑宋颜的身世会与秦玄溪有关,但他没有证据,所以便没有把这样的怀疑告知宋颜,
其实,在宋颜的万道仙芒体苏醒之后,她对三岁时的事情便开始有了一些记忆的,
她开始想起她与后来成为她哥哥的宋烨初遇的那一幕,
那时,她浑身发抖的躲在院子里的一个角落里,
然后,宋烨走到她面前,递给了她一个糖葫芦,
那是她人生第一次吃糖葫芦,从此她便是有了一个哥哥。
宋颜要查明自己的身世并不难,因为她手上有云罗骨哨这么一个信物,她在外游历时,稍加打听便是能知道,这云罗骨哨是当年“云罗魔尊”苏年的本命法器,
苏年本是梵渊宗的一名守渊者,后被萧乐贤的长子萧无落所重伤,魔脉受损,难以痊愈,修为逐渐溃散,再难以担当守渊者一职,他便是自己退出了梵渊宗。
苏年也是在退出梵渊宗之后,才遇到了他一生中的挚爱,当时的身份是太虚宫的仙师梁芳,
可他们二人,一魔一仙,若是苟且在一起,则为世间所不容,不久之后,两人便一同归隐了山林,不再过问仙魔之事,
所以,宋颜知晓,她很可能就是那苏年与梁芳归隐之后所生的孩子,
宋烨交给她的那张画,画上是画着一家三口,一男一女和一个女娃,男的就是苏年,女的是梁芳,站中间的那个女娃应该就是她小时候的模样。
而且,梁芳在吃下陨丹之前,在宋颜的脑海中留下了一段怨气极重的声音,
在宋颜的仙体苏醒之后,这个声音便时常环绕在她耳边,
“杀了慕容世家全族,给你父亲报仇!”
在梁芳看来,宋颜身为她与苏年唯一的女儿,为父报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宋颜看到他们一家人的画像,对着画中那男女,她无法喊出“父亲”和“母亲”这两词来,
毕竟,她生命之中,长久以来,父亲和母亲这两个身份的角色,都是由宋烨这个哥哥所扮演的,
她永远也忘不了,哥哥在衙门当差时,每日还要带着她一同回衙门应卯,一边在外巡街一边照顾她的那段时光,
所以,她早就决定,不再去追寻以前的身世,也不管她的父母是因何而死,是不是死在慕容世家手里。
她早就已经是打算,要彻底放下这段仇恨了,
毕竟,她如今的身份已贵为仙尊,而慕容世家是有着上千年历史的仙修世家,
宋颜若是为了给她那个身为魔尊的父亲报仇,而去屠没了慕容世家全族,那她自己在仙门将再无立足之地,而且,还会给她的哥哥,给她的侄女带来天大的麻烦。
可两年前,哥哥莫名失踪,至今仍杳无音讯,似乎早就不存在于世,
没了哥哥,她便仿佛失去了一切,她仿佛又再成为当年,躲在院子的角楼,瑟瑟发抖,无依无靠的一个小女孩,
如此,她早已打算放下的仇恨便不由得浮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