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东阳觉得小余儿忽然变得很不对劲，笑容里似乎隐藏着伤心和失落，又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惊慌感。
    好像绝症患者在家人面前强颜欢笑，并犹豫是不是要告知家人自己的死期一样。
    很不正常。
    尤其是放在一向开朗乐观，即便面临生死绝境也能找漏洞傻乐的余影书身上，更是不正常。
    不过温东阳没有贸然询问。
    按照小余儿的脾性，要是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定会与自己商量的。
    现在不说，只是还没到时候，或者说……
    按照以往历次经验，她是又到了什么心理疾病的坎上，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她自己就能把自己解决了，然后过往无数次画下的红线又会向后倒退，直至化作一条红毯，对以前坚守的问题表示热烈欢迎。
    而且他能百分百确定，就是大家公认的性别认知障碍又犯病了。
    因为小余儿对自己特好……简直是百依百顺，甚至把青椒埋到菜底下假装没看到，她都只会温柔地强行掰开自己嘴巴，把加倍的青椒硬塞进来，却不会再补上两拳三腿以示惩戒。
    日子突然好起来了！
    比如现在，铸剑山庄大门口，只需要轻咳两声，弯起胳膊，丫头就会主动挽上来，给足了面子。
    那些铸剑奴们看到后，满脸羡慕嫉妒的样子，也让温东阳心中暗爽。
    当然了丫头的动作还是很生疏，总觉得很别扭，而且还要尽量无视咔咔作响的骨头。
    反正忍着别叫出来，被那些剑奴们看了笑话就成。
    压在胳膊上沉甸甸的，温东阳挑起眉，贱兮兮地歪头贴到少女耳边：“哎，好像比以前更大了。”
    “我tm一下甩死你。”余影书没好气地回怼，心中郁郁被遗忘一些。
    但马上又记起来在手机上偷偷查到的资料，知道现在涨是正常的，过段时间应该就会缩回去，再进而想到缩回去的原因，腹部立即又开始幻痛，产生犹如灵魂撕裂一般的短暂窒息。
    见她样子不对，温东阳小声反驳：“嗳，鞭短莫及。”
    这下余影书忍不住了，当即动手回了两杵子：“糙，就你能！”
    就显摆你有我没有是吧？
    “哎呀哎呀疼疼疼，断了断了！”温东阳呼痛之余，看见少女因为暴力发泄的行径短暂忘记不快，于是叫嚷的更大声，更夸张。
    虽然不知道丫头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但能缓解一些总是好的。
    一旁候着的剑奴终于看不过眼了，赶紧主动上前询问：“两位客人想要一把什么样的剑？”
    再让你俩在这撒狗粮，我这一周都不用吃饭了。
    剑奴，就是铸剑山庄最底层的弟子，负责招待客人，照看剑炉，并运用炉中真火修炼筑基，算是所谓的外门弟子。
    铸剑师则是筑基的内门弟子，平时不光要铸剑，还要在铸剑时通过特殊的功法锤炼几身，铸造出来的兵刃还能卖出去创造收入。
    与大部分宗门不同的是，铸剑师，也就是内门弟子时，就是要带几个剑奴助手，指导他们修炼了。
    彰显暴力统治之后，余影书的心情好受不少，主动递去一张纸：“不要剑，我们买材料。”
    “买材料？”剑奴没刚开始那么热情了。
    兵刃才是高附加值产品，成本没多少，却可以翻着好几倍往外卖，反之材料因为市场大量竞争，赚的都是辛苦钱。
    可在接过纸查看后，面色又很快转变回来，甜度直达化学合成级：“哎呀~是哪家宗门的采购？”
    虽然单项赚的不多，但这么多东西叠加在一起，至少也能赚他一万灵石，光是提成都不少。
    这可是大客户了。
    “宗门？我们自己用，”余影书扭扭腰，小剑奴的误解和看土豪的样子让她很受用，更不能放过装大款的机会：“全包给你们，没有的材料你们自己负责去找，去算算要多少灵石。”
    “哎哟好嘞，”剑奴乐开了花，点头哈腰：“贵客请里边稍候。”
    他欢天喜地带着二人前往专门的雅间。
    不过他心里也知道，说什么自己用，必然是吹牛罢了，能一次性要这么大批量材料的肯定是某个中型宗门。
    否则你俩才多大，加一起也达不到宗师或者长老的年纪，要这么多材料有啥用？
    但既然小姐姐喜欢吹牛，也乐意见到别人崇拜的样子，那自己就配合呗，哄的客人高兴，不是更容易成交么。
    带着二人到雅间之后，剑奴马上小跑着离开，余影书刚落座，就听见小剑奴又呼哧呼哧跑回来，端着一盘糕点和茶：“这是上等的仙茶，有排毒养颜、延年益寿的功效，糕点则添加了多种灵草药，可易经锻骨呢，我们这些跑腿的都没机会吃。”
    若是平时看见这种广告，那肯定是吹牛，但这里是修行宗门，敢这么说，一定是有效果的。
    余影书捻起一块绿色糕点轻咬，果然是入口即化，颗粒状的浓郁果香在唇齿间爆开，任何一种凡间糕点都达不到类似效果。
    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凡人能制作出来的东西。
    少女闭目咀嚼着，十分享受地将糕点咽下，接着将剩下的半块放回盘中，推到老友那边：“你吃吧。”
    “啊？不好吃？”温东阳询问。
    “好吃，我没胃口。”余影书特别惆怅地叹气：“最近吃啥都没胃口。”
    “你不是……嗯……好吧。”温东阳仔细将糕点连盘子一起收到储物戒中：“咱回去慢慢吃。”
    接着端茶倒水，眼睛虽然看着的是茶杯，但目光却穿过茶杯与桌板，斜斜向下，若有所思。
    小余儿腰细的简直能吸人骨髓，因此一点点变化都能凸显出来，尤其自己还是顶级剑修，眼睛就是尺。
    尽管小余儿先前说是枪击的缘故，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这样，而且她应该也知道实情了，所以才会突然变的抑郁。
    但是你不说，我也不问。
    而且还要表现的比之前更无知。
    小余儿最讨厌别人同情，也厌恶别人左右她想法的行为。
    自己呢，虽然更希望有一个好结果，但也不想让小余儿违背她的意愿。
    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是好是坏，自己都会支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