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行密……余影书还不理解一个化神大佬直接拿本名说事的严重性，只觉得这名字有点儿耳熟。
    不过按照观笃他那寺庙主持萧衍的推理，那八成每一个化神大佬的名字，她都应该熟悉才对。
    沐景泰看这丫头的表情，就知道她不知道这些基础知识。
    但再回想一下阎长老给自己汇报的，这丫头当年上修行文化课的时候不是补觉就是发呆，不知道也正常。
    但同样的，沐景泰虽然知道霄月尊者确实是在很正式的感谢少女，却不知道原因。
    白箫雪给他汇报的很简单，就是他们结伴去盛京打击黑暗生物，结果被埋伏逃回来了，许多细节都是一笔带过，比如他知道观心洞的老祖与女巫头子有一场争斗，却不知道余影书临跑路前还顺手放了一道神雷。
    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多想——结晶境的法术，对化神老怪能有什么影响？估计就和挠痒痒差不多，哪怕就是自己上去硬接，也不会掉一根头发。
    所以他也同样不知道，观心洞的司长老挪着小碎步从自己的办公桌后慢慢往外蹭是什么缘由。
    “……邪佞以老夫孙儿之命诱老夫主动出手，被其抓住破绽，在开战之初就落入下风。若非小友及时引发齑雷襄助，让老夫抓住机会反击，稍稍拉回差距，后果……不堪设想。”
    霄月尊者依旧用虚弱至极的声音流畅阐述前因后果，显然已经提前打好腹稿。
    余影书壮着胆子提问：“所以前辈击败黑暗生物了吗？”
    她现在与女巫简直是苦大仇深。
    据不完全统计，华夏这边所有修行者加一起，也就她杀了不止一个女巫，可谓是真正的女巫杀手。
    再这么下去，没准人家下一步战略就不是什么立棍、扬威，而是专门逮着她一个人对付了。
    “没…咳咳咳……没有，”由烟雾组成的人像十分生动，甚至咳出的积液都专门模拟出来，霄月尊者抹抹嘴，又打理一下胡须，接着说：“不过总算是能逃回来啦，现在盛京由老夫一位朋友暂时照看着，邪佞不敢造次。”
    哦……余影书了然之后心中长叹……所以这次交锋，黑暗生物，或者说女巫们是赢了。
    别看底层的狼人吸血鬼损失极多，但以他们的繁殖速度，这些都是可再生资源，和红警里的征召兵、星际里的叉叉、家里的老温一样，随随便便就能产出一大堆来任意挥霍。
    真正损失的也就四个女巫，换回来的却是燕北第一宗门观心洞被击败，连化神老祖都被干趴险些被弄死。
    等消息传播扩散出去，整个华夏九州都会震动，却又抓不住人家。
    待黑暗生物们蛰伏一年半载，突然找上燕北任意一家宗门提条件，比如索取几千灵石，那这宗门会不会同意？是花点儿小钱保平安，还是学观心洞一样死磕到底？打得过吗？喊帮手来也没用，人家就地隐蔽，根本抓不住，等帮手走了，就是你的死期。
    甚至可以雇他们去对付其他势力，华夏各大宗门都是面和心不和，互相明争暗斗着呢，这么好的刀子就算自己不利用，谁又能保证对面不利用？只要有市场，有名气，他们就能站稳脚跟。
    此时霄月尊者依旧在说，这也是许多上了年纪的人的通病：“……不过老夫虽然重伤，那邪佞也没好到哪去，至少要静养三五个月，哈哈咳咳哈哈咳哈……”
    一阵夹杂着咳嗽却依然坚持要笑到底的笑声。
    很尴尬，却也在掩饰他自己的尴尬。
    余影书都能想明白的问题：对于化神大佬而言，修养三五个月那叫伤吗？我们家狗子金丹碎了也就养这个数而已，化神境比金丹高到不知哪里去了，稍微有点伤恢复期不得按年起步？
    霄月尊者也意识到自己氛围略有尴尬，但作为老前辈，以及燕北的顶级战力，他有必要将实情说出去，免得其他宗门因为情报错误遭遇毁灭打击，其中当然包括苍茫城这个暴发户。
    他已经按照腹稿将要讲的东西大体讲完，只差最后一项：“想不到余小友竟然掌握有这种程度的雷法——尽管没伤到那邪佞，但却足够让她分神应对，苍茫城未来可期。所以老夫想问问沐小友……”
    化神大佬继续絮叨，余影书却只将注意力集中在前半段。
    知道自己拿到合父子二人之力的神雷，还是没伤到女巫头子之后，她还是挺失落的。
    不过又想到那是在当世可能是最强的法术大佬面前玩法术，伤不到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也就释然了。
    等回过神来，却发现杨行密压根没在絮叨，而是惊愕看着自己，然后眼神流转到温东阳身上。
    “你们是……受了重伤？”尊者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接着看到沐景泰，才反应过来他并不是在办公桌后面，而是在桌前。
    霄月尊者已经大几百年不处理事务了，对此类事情的理解能力很慢，但并非是无法理解。
    他慢慢转头，看到已经往桌外挪蹭了一半距离的司长老。
    然后深吸一口气。
    余影书往后稍稍，准备回避音波，并将老友拿到身前：探路先锋，就决定是你了。
    “你好大的派头啊！”霄月尊者声音如炸雷一般响起，那叠黄纸燃烧的速度骤然加快：“原来这就是我观心洞的礼数，杨湛教的好哇！”
    余影书感觉这话好像不久前在哪听过，很耳熟。
    “杨湛重伤，老夫让你来送剑，是让你对人家表示感谢，你摆什么谱？若是单纯送剑，找谁来不行？”尊者训元婴大能就跟训孙子一样：“学学你师兄，知道老夫当年为什么不选你做掌教吗，你这副傲慢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司长老低着头：“师祖教训的是。”
    黄纸哗哗的烧，已经所剩无几，最后一点儿不断扑腾，快要镇不住的样子，霄月尊者一指少女：“给二位小友道歉！”
    训小孩也就这样了。
    余影书感觉，如果是按照刚才亲身经历过的流程，她现在应该把头微微昂起，扬眉吐气了。
    不过她还是有理智的，你让人一个几百岁的元婴给自己道歉，折煞不起啊，连忙摆手：“不不不不不，不敢当，司长老足足等了我们一个多小时呢，一直到我们休息好。”
    “你看看人家！”也许在霄月尊者眼里，司长老就是个小孩。尊者又看向温东阳：“他怎么不说话？”
    “他丹碎了，伤势有些重，所以……”
    “丹？金丹！？修炼的速度竟然这样快？”烟雾化作的人像沉吟片刻：“唔……老夫有一枚丹药，正巧可以助他修复金丹。”
    司长老连忙说道：“我这就回去取。”
    “不用你！”霄月尊者刚消下去的火又被挑起：“赶紧老老实实回来思过，送药的事情，另找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