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天,穿着一身新衣的宋怜初和几位师兄们一起在院子里放鞭炮玩,宋清河和宋母一起站在屋檐下看着他们一群人打打闹闹。
见他们玩的差不多了,宋母连忙招呼他们进屋,往每个人手里都塞上一碗热乎乎的姜汤。
“都快把姜汤喝了去去寒,你们这帮孩子也真是的,外面那么厚的雪,还在雪地里疯玩个不停,也不怕受凉了。”
宋怜初喝完一口碗里的姜汤,整张脸都忍不住皱了起来,见宋母忙着给其他人分姜汤,眼睛一转,瞄上了一旁屋子里摆着那盆君子兰。
趁人不注意偷偷把剩下的姜汤喂给君子兰,宋怜初正准备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一抬眼刚好对上朝露的视线。
朝露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一直在盯着她,这下刚好被她抓了个现行。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交的一刹那,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朝露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故意当着她的面往宋母的方向看了一眼,即使一句话都没说,也能让人感觉到十足的威胁意味。
被人抓了小辫子的宋怜初率先败下阵来,用示弱的眼神看着朝露。
朝露几步来到宋怜初面前,趁人不注意直接把她从房间拉了出去。
“你,”朝露看着宋怜初,内心挣扎了许久后才问出口,“你还要去天极门吗?”
“怎么,你也想去天极门拜师?”宋怜初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问道。
“那个,”朝露在听到宋怜初的回答后,心中顿觉不好,虽然有时候挺希望她离开伏阳派的,但绝对不是这个时候。
“那个,你能不能不去天极门?”经过内心苦苦挣扎过一番后,朝露最终还是把那个纠结了一晚上的问题问出了口。
朝露第一次觉得宋怜初回来是一件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她不想一个人面对后身那个冷冰冰的仙君,整天面无表情,嗖嗖的散发冷气,她吓都快要吓死了好不好。
还有后山那破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冷的要死,尤其是那仙君住的地方,地上连根草都不长。
早知道是这样的仙君,打死她都不会去跟宋怜初抢。
宋怜初狐疑的看了朝露一眼,这个话从谁口中说出了宋怜初都不会觉得奇怪,唯独朝露,她不是最巴不得自己早点离开伏阳派吗?
现在她好不容易要走了,朝露怎么还突然舍不得她了?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朝露师姐,你不会是舍不得我了吧?”
“对啊,”朝露一听她这话,立马亲昵的挽上宋怜初的胳膊,笑容满面的开口:“我们这十年的姐妹情,一想到你要走,我这心里就特别难过。”
宋怜初看着如此反常的朝露,眼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她现在有些怀疑面前这个还是不是之前那个朝露了,她才走了不过半个多月,朝露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朝露师姐,你没事吧?”
好端端的,没必要这样吓她。
“阿初,”朝露脸上露出一个无比温柔和善的微笑,说:“你走了以后,我才发现我特别的想你,你难道就不想我吗?”
宋怜初听了她的话,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她一点都不想她。
朝露顿时露出一副难过的表情,说:“可是我特别想你,你走了之后我才发现我根本就离不开你,你如果要是去天极门的话,就带上我一起,咱们一起去。”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要再一个人面对那个冷冰冰的仙君了。
宋怜初要去天极门,她就跟着一起去,就算进不了天极门,大不了她就做一个外门洒扫弟子。
“末雪仙君不是已经答应教你仙法了?”宋怜初从朝露怀中抽回自己的胳膊,默默远离突然抽风的朝露几步。
宋怜初可以接受朝露分享自己所有的一切,但唯独末雪,宋怜初不想分享给她,她只想末雪仙君属于自己一个人。
如果不能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话,那么宋怜初宁愿不要。
朝露狡黠的转了转眼珠,她才不会告诉宋怜初她是因为受不了那个冷冰冰的仙君才想着跟她一起去天极门的,这样肯定会被她给嘲笑的。
绝对不行。
“咱们这十多年的感情,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的,你想到你一个人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姐姐就特别舍不得,所以姐姐一定要陪着你才行。”
宋怜初上下打量了朝露一番,虽然不知道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但这件事最终还是要由宋清河来决定的。
“你还是自己去跟爹爹说吧。”
如果宋清河同意的话,宋怜初不会拒绝,倘若宋清河不同意,宋怜初也绝对不会帮朝露求情。
反正她们两人看对方不顺眼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朝露一听这话,顿时把宋怜初抛之脑后,喜滋滋的跑去找宋清河了,只留下宋怜初一个人站在门外。
外面的雪又开始下了起来,其他弟子也都陆陆续续的回到房间,宋怜初站在屋檐下,看着门前厚重的积雪,不由得想起后山上的那座冰屋。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一直以来都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后山,会不会感到寂寞呢?谁知道呢?说不定他正觉得自己吵闹,走了之后刚好能还末雪一片清净。
想到这里,宋怜初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
自己也真是奇怪的很,死缠烂打好不容易才让末雪同意教她仙法,末雪同意了,她自己却又不愿意了。
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了一会儿之后,宋怜初刚准备回到房间,抬起头的一瞬间忽然发现雪地里多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一身白衣,险些要和这雪色融为一体。
宋怜初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末雪分明从不肯离开后山半步的,她又怎么可能在这里看到他。
可是不管宋怜初如何用力的眨眼睛,那道身影依旧安静的站在风雪之中。
甚至都连头顶飘落的雪花都似乎极为偏爱他,一片都不肯落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