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祁老先生忽然抬手在荆褚肩膀上拍了拍,颇为慈祥的对他说:“有什么喜欢吃的,直接告诉厨房,让他们给你做。”
祁老先生对荆褚表现出的喜欢,已经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祁畅川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筷子,手背上青筋乍现,一直低着头才没让其他人发现自己脸上扭曲的表情。
祁奕然就算了,现在又来了个荆褚,一个个都不让他好过。
祁老先生走后,餐桌上的其他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也都纷纷找借口离开餐厅。
临走前,祁畅川忽然往祁奕然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恶意,就算爷爷偏爱他又怎么样,祁家的家主之位一定是他的。
还在傻乐的祁奕然完全没注意到祁畅川的眼神,拉着荆褚的袖子兴奋的跟他说话,“荆褚,真有你的,我跟你说,我爷爷可很少……”
荆褚一直耐心的听着祁奕然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直到回到自己房间门口,才出声打断他,“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祁奕然这才注意到原来已经到门口了,他还有很多话想跟荆褚说,但想到荆褚昨天还差点受伤,有些恋恋不舍的停下话头,说:“那你好好休息。”
荆褚点了点头,祁奕然转身的一时间,风刚好吹起屋檐下的铃铛,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荆褚盯着屋檐下看似平平无奇的铃铛,忽然想到什么,在祁奕然离开前,连忙询问:“奕然,你家屋檐下为什么挂那么多的铃铛?”
祁奕然顺着荆褚的视线抬头看了一眼,说:“那些啊,那些都是用来驱鬼辟邪的。”
“这里,有很多驱鬼的东西吗?”
“是啊,这些都是我爷爷让人准备的,你安心在我家修养,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一只鬼敢到这里来。”
“好。”
祁奕然离开后,荆褚有些颓废的瘫倒在床上,怪不得他醒来之后没看见那个女鬼,原来是没办法跟到这里来。
所以她并没有消失,也许他离开这里,就能见到她了。
而此时的宋怜初,正坐在荆褚房门外的那棵桃树上,双手托腮目不转睛的盯不远处的房门,恨不得视线能穿透这块木板,看见房间内的人。
【初初,】系统有些讨好的在宋怜初脸颊上蹭了蹭,【荆褚他一点事都没有,你真的不用担心。】
宋怜初叹了一口气后,伸手把它抓到手里,捏了捏它软绵绵的云朵身体,看着完全没有丝毫担心的小茉莉,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茉莉,荆褚是你的主人,他差点受伤,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他?”
【他这不是没有受伤,而且,而且我,我知道他很厉害的,那个小鬼根本伤害不到他。】
系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好在宋怜初的注意力时刻都在不远处的房门上,这才没被她发现。
宋怜初又在系统的棉花身体上捏了一把,只觉得这个小茉莉,对荆褚的崇拜着实有些过于盲目了。
虽然白天已经昏睡了一整天,但因为身体实在太过于疲倦,荆褚躺在床上,没过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而此时,祁奕然却被叫到了祁老先生的书房,原以为早已经休息的祁老先生正站在书桌前,手持一支狼毫笔,面前的书桌上还铺着一张宣纸。
祁奕然见状,连忙上前主动帮祁老先生研墨,这件事他从小到大不知道做了多少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爷孙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房间里只剩下毛笔从宣纸上划过的声音。
直到祁老先生放下手里的毛笔,祁奕然看了一眼宣纸上的字,连忙夸赞道:“爷爷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笔走龙蛇,铁画银钩。”
祁老先生却只是叹了一口气,苍老的声音里似乎多了几分遗憾,“你的字,是我手把手教的,只可惜…..”
“对不起,爷爷,我让你失望了。”
祁奕然知道爷爷没说话的话是什么,只可惜他在书法上没有丝毫天分,即便有爷爷亲手教导,也学不到丝毫。
“我知道你在书房上没有天分,也从未强求过什么,”祁老先生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下来,看着祁奕然,“奕然,于其他事情上,我也是如此。”
他知道自己这个最怜惜的孙子注定没有办法并继承到他的衣钵,也从不强求他什么,他能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
“爷爷,对不起。”
祁奕然直接跪了下来,几乎是一瞬间,祁奕然就知道了,爷爷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了。
“是那个叫荆褚的孩子,对吗?”
自己的孙子有几斤几两,祁老先生最清楚不过。
祁奕然沉默的点了点头。
“奕然,”祁老先生眼神忽然一变,视线凌厉的看着他,“你可有把握,让他这辈子都只忠诚于你一人?”
“爷爷?”祁奕然眼神迷茫的看着祁老先生,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年纪大了,身体也快不行了,这祁家,只能交到你或者畅川手里,畅川的能力有目共睹,但行事太过狠辣,丝毫不留情面。”
“你若是能让那个叫荆褚少年这一辈子都跟随并忠诚于你,这祁家家主的位置,你也坐得。”
祁老先生的心到底还是偏向了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假的又如何,骗得过他们一时,就能骗一辈子。
祁奕然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爷爷的意思,是让他想办法控制荆褚,让荆褚一辈子都当他背后的那个人。
“爷爷,荆褚他有自己的人生,我也根本不想做什么祁家家主。”祁奕然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爷爷居然以为他是想当祁家家主才这么做的。
“我知道我很没用,我什么都做不好,甚至都不配做您的孙子,可我不是为了那些虚名,我只是想让爷爷也为我骄傲一次。”
祁奕然跪在地上,伸手抱住祁老先生的腰,把脑袋贴在他腹部的位置,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他怀里,眼泪浸湿了他腹部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