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微尘似乎疲惫极了,只是略微睁眼瞧了一眼,就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初初,拐过前面那个弯,左手边第三家就是医馆。】
宋怜初背着厉微尘,按照系统的指引,步履匆忙的推开了医馆的门。
她早上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厉微尘昏迷不醒的倒在地上,伸手一摸,额头滚烫,之前系统空间里的那些药品也都已经用光了,没办法,宋怜初只能背着他到处找大夫。
“大夫,他生病了。”
医馆里的老大夫替他诊脉,三指按在厉微尘手腕上,眉头却越皱越深,宋怜初看着他,表情也不由得变得凝重起来。
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感冒发烧,这大夫怎么一直不说话,厉微尘不会真得什么绝症了吧?
宋怜初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
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上下打量她一番后,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宋怜初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厉微尘,要是说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这老大夫也不能信,毕竟谁会闲着没事在下雨天背着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找医馆呢。
“他是我弟弟。”宋怜初说。
“你一个人背着你弟弟来看病?家中父母呢?”
老大夫视线有些怀疑,从这小姑娘的长相举止以及衣着服饰上来看,并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身边何至于连个奴仆都没有,一个人背着自己的弟弟来医馆求医。
况且就算她们家境普通,家里孩子病的这样重,也该是父母陪着来医馆,哪能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出来抛头露面。
宋怜初知道,若是她没办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看这老大夫的样子下一秒就要报官把他们抓起来。
她倒是无所谓,可厉微尘不行,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不瞒老先生说,”宋怜初脑子一转,脸上瞬间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来,“我跟弟弟原本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只可惜我们生母早早就过世了,后来父亲又娶了一位续弦,父亲新娶的夫人容不下我们姐弟俩,怕我这弟弟跟她的儿子争夺家产,三番五次来害我们。”
“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才带着弟弟从家里跑了出来,想着去投奔我们外祖,谁料这半路上,弟弟就忽然发热。”宋怜初说着,为了真实度,硬是挤出两滴眼泪来。
老大夫听完她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逐渐打消了心里的疑虑,看向厉微尘的眼神忍不住多了一丝同情。
大户人家的那点腌臜事,他多少也有所耳闻。
也难怪这孩子身上如此多的伤痕,没有生母在旁护着,想必从小吃了不少的苦。
“罢了,我这济慈堂本就是为了悬壶济世,即使如此,你便带着你弟弟安心在我这养伤吧。”老大夫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对宋怜初说。
“多谢老先生。”宋怜初正愁他们没地方去呢。
厉微尘这场病来势汹汹,足足烧了三天才醒来过,醒来看到眼前陌生的环境,厉微尘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就迫不及待的下床离开。
宋怜初呢?她去哪儿了?她是不是不要他了?
他只是生病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一定不会成为她的拖累,所以,别不要他。
宋怜初刚推开门,就看到厉微尘手脚并用的从床上爬下来,她连忙把手里的药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伸手去扶他。
“你才刚醒,瞎折腾什么呢,还不快去床上歇着。”
厉微尘听到她的声音,一把抓住她的手,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似乎要把她的骨骼捏碎一般。
“嘶~轻点,好痛!”
宋怜初被他抓疼了,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示意他松手。
厉微尘丧失的理智这才逐渐回笼,一根根松开了抓在她手腕上的手指,只是眼睛还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似乎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
“看着我做什么?”宋怜初揉了揉自己被抓红的手腕,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说:“鞋子都不穿,还不快回床上去。”
厉微尘这才慢吞吞的挪回床上,只是两只眼睛依旧舍不得从宋怜初身上离开。
她没有离开他,她真的没有离开他。
这个认知让厉微尘嘴角不由得浮现一抹笑意。
宋怜初端着药来到床边,直接递给坐在床上的厉微尘,“既然醒了,那就自己喝吧。”
前几天厉微尘昏迷不醒,那些药都是宋怜初强行给他灌进去的,一碗药,一半灌进去了一半洒在外面。
厉微尘对她早就没了一开始的防备,见她递过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二话不说就往嘴里倒,眉头都不皱一下。
见他把药喝完后,宋怜初满意的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小朋友这么乖,是要有奖励的。
把空了的药碗放到桌子上,宋怜初坐到床边跟他说明现在的情况。
“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叫宋尘,是我弟弟,我们因为受不了继母的虐待,从家里跑了出来,现在要去北安国投奔外祖,明白了吗?”
“你是北安国的人?”厉微尘猝不及防的抬头看着她,相处了这么久,除了名字以外,他好像对她一无所知。
宋怜初下意识摇了摇头,她不仅不是北安国的人,甚至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那为何要选北安国?”厉微尘问。
他当然知道宋怜初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伪造的,方便他们日后出行,只是他不明白,宋怜初为何会把目的地选在北安国,她又不是北安国的人。
“北安国不是你家吗?送你回家不好吗?”
厉微尘好歹也是北安国的七皇子,现在好不容易才从西景皇宫逃了出来,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回家吗?
厉微尘听到他的话后默默低下头,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冷笑。
家?他从来都没有家。
他的父皇,还有那些皇兄们,怕是一个个都巴不得他死在西景,再也别回去。
这普天之下,根本就没有他的家。
只是如今,他心中有了不愿放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