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叶蔓枝的质问，程远果断地摇了摇头：
    “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因为我们在研发量产石墨烯技术的时候，也走了不少弯路。所以我猜测深流科技所采用的技术，很有可能是我们以前的一个废案。”
    “你是说他们抄袭了你们？”
    “谁知道呢？”程远耸了耸肩，“我刚搬到高科孵化产业园的时候，工厂曾经遭过贼，并且丢失了一些数据，其中就包括用化学方式量产石墨烯的废弃方案。”
    由于程远阐述的是事实，所以神情十分坦然，叶蔓枝也很敏锐的察觉到对方说的是真话。
    这也就意味着，深流科技的量产石墨烯技术是从程远这里窃取的，然而他们偷到的，只是一个存在巨大缺陷的废案而已。
    所以程远对这项技术的失窃并不在意，甚至没有上报给治安局。
    这是何等的讽刺！叶蔓枝不由得苦笑起来，又问道：“那这种量产石墨烯技术的缺陷存在弥补的方式吗？”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程远摇了摇头，“否则我们也不会将其废弃，转而研究用机械的方式分离制取石墨烯了。”
    听到这个答案，叶蔓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也就是说，深流科技有大麻烦了。”
    两天之后，深流科技石墨烯业务部的检测结果终于出来了，而摆在刘耀辉面前的是两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第一个坏消息是，送测的石墨烯处理器确实存在问题，其中的石墨烯晶体管有超过50%失去了应有的作用，推测可能由于石墨烯材料在使用过程中发生化学变化导致的。
    这也让技术员产生了另一个疑惑：为什么发生故障的石墨烯处理器，在更换到其它眼镜上之后，会短暂的恢复正常，只有在运行游戏等大型软件的时候才会再次发生故障？
    所以又引出了第二个坏消息：
    对部分返修的星辰眼镜进行全面检测之后，发现其内置的胶囊电池也出现了问题。
    具体来说就是电压明显降低。正常的胶囊电池的输出电压3.7v到4.2v，而出现故障的胶囊电池电压不到3v，有的甚至低于2v。
    正是由于故障的“乘黄”处理器芯片性能大幅降低，再加上胶囊电池的供电不足，两个因素叠加之下，导致了星辰眼镜的频繁卡顿，直至死机。
    唯一的好消息则是：出现故障的第一代“乘黄”芯片和“乘黄2”芯片，以及胶囊电池大部分都是半年之前生产的，只有少量是三四个月之前生产的。
    这些芯片和电池中的石墨烯材料就好像是突然老化了一样，性能大幅下降，才导致问题的不断出现。
    而最近两三个月生产的星辰眼镜则没有出现类似的问题。
    不过刘耀辉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只要接下来不断有星辰眼镜出现故障，就意味着即使是刚刚出厂的石墨烯芯片和电池，到半年之后也有可能出现问题。
    于是刘耀辉找来了深流科技石墨烯量产工艺负责人侯广来，向他问道：
    “我需要你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这些出现故障的芯片和电池，究竟是因为生产过程中出现了瑕疵，还是因为生产工艺本身存在问题？”
    这个问题十分关键，如果只是因为生产过程中出现了瑕疵，那倒好解决，无非是在后续的生产中改善工艺、提高良品率就行了。可能会多花费一些成本，但问题不大。
    但如果是生产工艺本身存在缺陷，那么就意味着深流科技这大半年来生产的石墨烯材料以及相关产品，全部都有出现故障的可能！
    而当在侯广来教授面对老板提出的这个问题时，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解释。
    因为无论是石墨烯量产工艺，还是后续的提纯技术，都来自于他人之手，侯广来只是对其归纳总结之后，实验成功而已。
    至于这些工艺和技术会不会存在什么缺陷？相关的实验报告和论文上压根没写，所以侯广来也搞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于是侯教授只能表示：“具体的是什么原因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不过我推测大概是因为早期的生产环境不过关，才导致头几批的部分产品出现了质量问题。我们的石墨烯生产线也在不断改进，而且搬到产业园之后，工厂环境明显改善，工艺流程也在不断更新。所以后续生产的石墨烯和相关产品，应该就不会存在快速老化的问题了。”
    虽然侯广来的语气也不是十分肯定，但刘耀辉更倾向于相信这个说法，因为深流科技刚刚建成的石墨烯产业园还在不断扩产，石墨烯原材料、芯片和电池也在源源不断的走下生产线。星辰眼镜大师版也在继续量产。
    最近几个月还接到了不少高科重工等第三方企业的订单，有的甚至已经交货了！
    还有广海市官方也打算采购一批“乘黄”芯片，预计4月份就要交货。
    如果这个时候突然爆出深流科技的石墨烯工艺有缺陷，相关产品的使用寿命只有半年。
    那么后果如何，刘耀辉想都不敢想！
    好在出售给第三方厂商的石墨烯产品都是近期生产的，如果侯广来的解释成立，那么应该不会出现快速老化的问题。
    然而尽管侯教授的解释让刘耀辉稍稍宽心，但是事情后续的发展却并没有如他所愿。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深流科技在各地的售后部门不断收到返修和退货的星辰眼镜，数量由每天数百副，快速增加到了上千副！
    网上关于星辰眼镜大规模故障的话题也在持续发酵，这就直接导致星辰眼镜大师版的销售受到了极大影响，从每天2万副左右的销量，快速下跌到了不到2000副。
    不仅如此，不少近期内购买了星辰眼镜大师版的用户也利用14天无理由退货的规则，纷纷将产品退掉。好不容易刚有一些起色的星辰眼镜业务，再次陷入亏损状态。而且经过了连番折腾之后，“星辰眼镜”这个系列还能不能被网友们买账也是一个未知数了。
    而到了三月底的时候，从广海市内部传来消息：官方已经注意到了星辰眼镜出现大规模故障的情况，要求深流科技对此作出解释，并且对用户做好安抚工作。而在确定深流科技的石墨烯产品没有质量缺陷之前，原本预定的“乘黄”处理器芯片采购项目也将会暂时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