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相府
在没藏讹庞死后,没藏赤地并没有选择入驻主院,甚至没有把那些女眷赶出府门,而是把她们继续留在后院养老。他自己则依旧留在之前小院内居住,只是偶尔去后院书房坐坐,缅怀一下逝去的大伯。
此时,没藏赤地正坐在书房里,看着那张大伯曾经坐过的躺椅发呆。
门外突然传来老管家的声音:“老爷,飞龙院李使君在府门外求见,说是有机密要事禀报。”
没藏赤地这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了,把人领到小院去。”
稍后,二人在小院的石桌旁坐下。
“李使君,找本官何事?”
李崇仁立即把那封信递了过去:“这是派驻辽国的秘谍刚送回来的,请国相过目!”
半炷香后,没藏赤地把信放在桌上,起身在小院里来回踱步。
李崇仁也不敢搭话,只能在一旁束手而立。
半晌,没藏赤地停下脚步:“李使君,说说你的看法。”
李崇仁心中早有腹案,先把李复的遭遇复述了一遍。临了,才轻声说道:“国相,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若是空跑一场也就罢了,大不了损失些许钱粮。倘若此事为真,那……。”
虽然没藏赤地没听到下文,其中意思也已经明白。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是这个道理。”
拿定主意的没藏赤地,立即遣人去联络三司等各个相关衙门,让那些负责人尽快赶过来。
等目送老管家走远,没藏赤地才回到石桌旁坐下。
“李使君,刘……,嗯,于则成的事情,可有结果?”
说话间,眼中有一丝杀意隐现。
李崇仁见此,在心中暗叹一声,随即如实禀报:“按照李复的说法,姓于的就在大同府做官,只是此人行事非常谨慎,李复也是因为一次不成功的暗杀暴露身份。幸而得到宋国秘谍搭救,否则,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说到这里,他才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说道:“国相,宋国秘谍倒是表现出合作的意愿,还留下话,咱们要是同意,可以遣使去宋国商议。您看……?”
没藏赤地思忖片刻,就不置可否的说道:“此事富林怎么说?”
李崇仁闻言一愣,心中那份火热,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冰彻入骨。好在凭着多年的官场历练,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下官来的匆忙,还没和富使君提及此事。”
“那等你们拿个对策,再报上来吧。”
“是。下官领令。”
最先赶到的是飞龙院副使富林,在他走进小院看见李崇仁的一刹那,眼中的厌烦一闪而过。
“下官富林,见过国相!”
富林刚要抱拳行礼,就被没藏赤地伸手止住。
“那些虚礼就免了吧,坐下说话。”
没藏赤地等对方坐下,就让李崇仁又复述了一遍与宋国合作的事情。
临了,没藏赤地才说道:“富林,你的意思呢?”
“这个……。”
富林瞥了眼一旁的李崇仁,这才向没藏赤地轻声说道:“国相,下官以为事情倒是件好事。只是在接触之前,是不是先立个章程出来。就算是两国合作,也要有个主次之分吧?谁是主,谁为副?又派谁居中调度?期间产生了冲突矛盾,又该如何协调化解?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呢。”
眼见着没藏赤地陷入沉思,富林又继续说道:“这事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恐怕谈不拢的。下官这里倒是有件急于解决的事情,还请国相裁夺。”
“哦?还有事?说说看。”没藏赤地从沉思中醒来,疑惑看向对方。
富林下意识看了眼李崇仁,这才向没藏赤地试探说道:“国相,既然已经知道了于则成的下落,以防夜长梦多,不如派出些人手赶赴大同,一举把此人除掉,以告慰老爷的在天之灵。”
没藏赤地只是思忖片刻,就点头答应:“所言极是。”
他顿了一下,就看向富林:“你手上可有合适人选?”
富林闻言,心中一喜。一番假意思索后,就轻声说道:“国相,姓于的狡猾如狐,若想一举除掉此人,非是能人干才不足以担当重任。”
说着,他就很自然的伸手指向李崇仁:“下官纵观朝野,唯有李使君亲自出手,此事才能成功。”
“我?”李崇仁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对此,他心如明镜,怎么会看不出对方用心狠毒。于则成再怎么重要,还不至于让自己一个飞龙院正使亲自出手吧?
他深吸一口气,并不急于辩驳,而是转头看向没藏赤地。
没藏赤地的想法几乎和李崇仁一样,只是……。
他瞥了一眼富林:“今天叫你来此的目的,是有件大事要谈。至于暗杀于则成,且等稍后再议。”
说话间,各个衙门的大佬主官已经纷至沓来。
没藏赤地先让李崇仁复述了一遍李复的遭遇,期间又把那封信交给众人传阅。
临了,才说道:“大家议一议吧。此事该如何应对?”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诸位大佬立即分成三派。有对信件内容坚信不疑且力主出兵的,也有怀疑此事为假,请国相把李复抓起来拷问的。最后一派则是主张,趁着辽国还未发兵,立即派出使团与辽人接触。表明己方已经拿到他们的行军计划,争取让辽国放弃攻打大夏。
没藏赤地在看清各方态度后,也不做评价。而是转头看向枢密院使赵恬。
“赵枢密,枢密院能抽调多少可战之兵?”
赵恬闻言,立即领会了对方的意思。在心中稍作盘算,就伸手将五指张开。
“国相,如果真如信上所说,辽国七月初一发兵的话,下官能从各地抽调五十万军卒。只是……。”
“只是什么?”没藏赤地立即追问。
赵恬看了眼左右,见没藏赤地没有屏退旁人的意思,也只能鼓足勇气说道:“只是现存的粮草,不足以支撑大军作战。”
“什么?”这次不止是没藏赤地了,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赵恬深吸一口气,无奈说道:“国相有所不知。过去的一年里,李陇在各地建了不少制酒作坊,又用手中权利从各地的粮仓里购取大批粮食作为酿酒原料。所以……,这个……。”
说到这里,见对方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赵括只能把后半句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