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汴梁城
“小主,这都出来一个时辰了,咱们还是回去吧。万一,让王妃知道了又是麻烦。”郑老五在曹宇婷身后低声劝说。
走在前面的曹宇婷,一边看着两侧摊位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一边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色泽诱人的果脯放在嘴里咀嚼。
半晌,这才含糊不清的说道:“五叔,急什么,这一个月可是把我憋怪了,好不容易偷跑出来,您就让我多逛一会儿。”
一番话刚说完,就听见路边一家茶馆里面传来一声声喝彩。
曹宇婷顿时来了兴趣:“五叔,走,去哪儿歇歇脚。”
郑老五闻言,面露一抹无奈,跟随着小郡主就走进店铺。
等二人走进茶馆才发现,宽广的厅堂里已经座无虚席,在那些茶座前面有一个不大的舞台,一位身着长袍的老者正坐在桌子后面说书。许是正讲到精彩地方,惹的台下那些客人停杯不饮,将全部心思沉浸在故事当中。
曹宇婷见此,立即给郑老五使了个眼色。
对方会意的点了下头,几步来到一张桌子旁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与那桌客人低语了几句。
片刻的功夫,几位茶客就欢喜的接过银票,起身离席将座位让给曹郑二人。
等二人各自落座,便招来茶博士:“两杯六安瓜片。”
“客官稍等。”茶博士应了一声,就去柜台后面准备。
此时,就听台上说书先生说道:“狄青看着城外无边无沿的西夏军队,忍不住瑟瑟发抖,要不是身边小校机敏,一把将其搀扶住,就险些昏厥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边副将一个箭步来到身侧,在他耳边说道,大帅,莫非忘了离京前,夏疏密赠与的锦囊了吗?狄青经此提醒,才想起离京之时,枢密院夏使君送给他的那支锦囊。当时就说过,临到危急之时将其拆开,可退来犯之敌。此时不正是大军压境的危机时刻吗?此时不拆,更待何时?狄青念及至此,伸手入怀……。”
坐在台下听书的曹宇婷,越听越觉得不对味,转头看向郑老五。
就见郑老五正在品茶,只是……,将头压的很低,完全看不见对方表情。
“五叔……。”
曹宇婷只是轻呼了一声,郑老五就浑身一颤,紧接着被一口热茶呛的连声咳嗽。
“咳咳咳~~~”
良久,郑老五才将气息喘匀,脸上强挤出一丝笑脸:“小主,何事?”
曹宇婷指了指台上的说书先生:“五叔,他说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郑老五脸上充满了迷茫。
曹宇婷眨了眨眼睛,仔细打量对方,又把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郑老五这才猛然醒悟似的:“小主说的这个啊,这个……,这个……,其实老奴也不太清楚。小主,您看时辰不早了。要不……?”
正在二人说话间,整个厅堂响起震天的叫好声。
曹宇婷举目望去,就见坐在前排的一桌客人已经站起身,将几张银票递给那位说书先生。而说书先生在看清了银票上的钱数后,面露狂喜之色,慌忙向几位客人躬身致谢。
就在那几桌客人穿过厅堂,打算就此离去的时候,茶博士已经绕过柜台恭送几人离开。
“小人恭送平爷。”
“嗯。”为首的那人似乎很是享受,向随行小厮使了眼神。小厮立即从袍袖里面抽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谢平爷赏!”茶博士朗声高呼,这才接过对方手里的银票。
等为首那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茶博士吩咐:“让陈先生把另外一段也准备准备。”
茶博士试探问道:“平爷说的是三界山一战,牛浩临阵被吓的尿了裤子,而后靠着锦囊退敌?”
为首那人点了下头:“对,就是这段。”
说完,就带着几名随从扬长而去。
这一幕,被守着门口坐的曹宇婷听了个清楚,一双粉拳捏的咯吱咯吱作响,转头看向一脸尴尬表情的郑老五。
“五叔,究竟怎么回事!还有,那人是谁啊?”
郑老五深深叹了口气:“小主,要不,回府再说?”
曹宇婷双眼微眯,仔细打量对方。
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郡王府
曹宇婷刚回到府里,就遇见下朝回来的老爹曹佾。
“闺女,你……。”
曹佾一看闺女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对方又偷跑出去了。下意识看了眼左右,没发现媳妇,这才低声说道:“趁着你娘没发现,赶快把衣服换回来。否则……。”
不等他把话说完,曹宇婷已经缓缓说道:“爹,女儿有件事想问您。”
曹佾眨了眨眼睛,见闺女气色不太好,便看向其身后的郑老五。见对方向自己挤眉弄眼的,就知道这里有事。
“爹,咱们进去说。”
曹宇婷根本就不给对方询问的机会,拉着老爹就向中厅走去。
稍后,等二人在中厅落座,曹佾才开口询问:“闺女,这是咋了?”
“爹爹,女儿问您,朝廷对银川和三界山的两次战斗,最终结论是什么?”
“两场仗不是打赢了吗?还要什么结论?”
“爹爹,那女儿再问的清楚点,朝廷对狄帅和牛叔叔,是如何评价的?”
曹佾这才恍然大悟,偷眼去看郑老五,见对方向自己点了点头。他这才叹息一声,看来外间的事情终于被闺女知道了。
思忖片刻,这才说道:“闺女,官家和朝廷诸公对他们二人评价很高,都说是不可多得的将才。狄青和你牛叔叔更是被官升一级,也算结局圆满。”
“小主,功过赏罚,朝廷自有法度。您……。”
郑老五刚说到一半,就被曹宇婷用一记眼镖瞪了回去。
曹宇婷见对方闭嘴了,这才缓缓说道:“那你告诉我,那个夏疏密是怎么回事?还有锦囊什么的!怎么狄帅就瑟瑟发抖了?怎么牛叔叔就吓的尿了裤子,还需要什么锦囊妙计才能退敌,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曹佾见闺女发脾气了,连忙轻声安抚:“闺女,那些都是旁枝末节,你也无需……。”
不等他把话说完,曹宇婷已经大声反驳:“不对!这不是旁枝末节,我也不是无理取闹!他们这么做,是对那些战死沙场将士的侮辱!!!”
曹宇婷越说越激动,终于不争气的流下热泪。眼神婆娑的看着老爹说道:“爹爹,将士们在前方爬冰卧雪的时候,那些人在做什么?在后院与小妾嬉闹吧?前方将士身先士卒,与敌人厮杀的时候,这些人又在做什么?在蝇营狗苟规划自己前程吧?现在眼看着得胜还朝,该论功封赏了。他们一个个来了精神,如同一群野狗似的上来分食功劳!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