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郎官一行人走走停停,在华通县唯一的主路上反复走了两遍,也没找到一家便宜的客栈。
最终几人经过商议,又回到了之前那家店。
“几位官人,还是咱们这家最好吧。”掌柜见几人走进店里,就主动迎了上来。
“别废话了!给我们开七间上房!”身形肥硕的沈郎官,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一边敲打着酸软的双腿,一边向掌柜吩咐。
“好嘞,那请到旁边办手续吧!”掌柜应了一声,就转到柜台后面,等着几人过去。
可是片刻的功夫,小厮质问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怎么二十贯了!刚才不还十贯吗?”
“贵客,刚才是十贯不假,可您们离开以后,又租出去几个房间。这剩下的房间,肯定是要涨价的啊!”
小厮听到对方解释,也没了脾气,转头看向沈郎官。
沈郎官有心拂袖而去,可是……,可是真的体力不济了。
随即,给了小厮一个眼神,示意交钱住店。
可问题来了,几人包括沈郎官在内,都是外派到此地的京官。从来外派的差事,都是发财的机会,谁也没想到还要自己花钱。等交钱的时候,众人才赫然发现,身上除了一些散碎铜钱以外,竟然凑不出一间房钱。
“几位,你们拿小老儿逗乐子呢?没钱?没钱你们住什么店?走走走,赶快出去!我们也该关门上板了!”
掌柜听说几人没钱,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指挥着店伙计就要往外赶人。
“别别别,掌柜,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
这时,沈郎官也没了之前的威风,拉着中年掌柜就说起了软话。
最后,经过一番交涉。众人先开一间房凑活一宿。至于住店的钱,则由沈郎官写张欠条。上面注明所欠的钱数还有利息。
至此,几名京官在这华通县,才算有了一个栖身之所。只是,住宿解决了,这些人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可等问完价钱,又让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顿饭,每人要收五贯钱。
算上官员小厮总共加一起,一顿饭足足需要一百贯!
沈郎官听到计算结果,心里对刘奇的恨,又加深了几分。
“拿纸笔来,本官给你打欠条!”他一边写着欠条,一边想着明天该怎么为难刘奇。
翌日,沈郎官一行数人,天还没亮就赶到了衙门外面,就等着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大家伙一起冲进去,把刘奇小儿骂个狗血淋头。
可等这些人来到衙门门外,就见门上贴着一张告示。
自即时起,华通县衙上下人等休暮十日。
“刘奇小儿!欺人太甚!”
怒火攻心的沈郎官,只来得及痛骂一句,就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被随行众人抬回了客栈房间。
这时,消失了一夜的朱琦走到床边:“老沈,你还好吧?”
“无事,无事!”沈郎官也懒得过问对方昨晚去了哪里,只是虚弱的摆了摆手。
朱琦点了下头:“老沈,我刚才去了城门那边打听了下,刘奇在城门口也贴了一张告示,说是为了防止城内有乱民的内应,从即日起任何人不得出入。这个……,这个……。呵呵。”
沈郎官深吸一口气,直直看着朱琦:“老朱,有话不妨直说。”
朱琦这才继续说道:“老沈,看来咱们需要住到开城门的时候了,只是住店的钱。呵呵……,这一路上,我们都以你马首是瞻。你看,要不未来的这些账,暂时都记在你的名下?不过,你放心啊,等日后回了京城,本官我一定如数奉还!”
随着朱琦的一番话说完,随行的几名官员也知一脸关切的看向沈郎官。
只见这位沈郎官脸色变了数次,又连吸几口气,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良久,沈郎官发出一声叹息:“哎!也罢!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稍后,这张沈郎官亲笔书写的欠条,就被人送到张义手里。
张义看着这张一千余贯的欠条,也只是轻哼一声,转手递给一旁的胡理。
“找个可靠的,骑上快马给国相送过去。”
胡理接过纸条,没等询问如何处置,张义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让国相找人把这张欠条送给那些地下帮派,让那些地痞无赖去沈家砸门要债!记得阐明,所得银钱本官一文不要,全归他们所有,本官就只有一个要求。把事情闹大,闹得人尽皆知。最好让兴庆府的所有人都知道,咱们这位沈郎官出了一趟远门,欠下了一千多贯的巨债!”
“东翁,那不得把姓沈的逼死了?”
“活该啊!谁让他甘愿受人驱使,跟小爷我作对呢!”
析津府
就在张义算计沈郎君的时候,耶律齐针对耶律布之死的调查,已经找到一些线索。
“你说什么?有人曾经见过刘奇?”耶律齐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汇报情况的师爷韩凯。
韩凯点了点头:“东翁,那个叫王三的兵卒是这么说的。不过,只说看着眼熟,但具体在哪里见过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耶律齐用指节有节奏的敲击着桌案,脑海中把各种可能想了一遍。
最终,才追问一句:“其他人呢?有没有类似的口供?”
韩凯再次点头:“还有三四个吧,也和王三所说的一样。说是看着刘奇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嗯,这么说的话,倒是有些意思了。”
耶律齐眉头紧蹙,只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随即又看向对方:“你对此事怎么看?”
师爷韩凯显然早有准备,立即从袖筒里掏出几页纸,恭敬的递给耶律齐。
“东翁,学生查过这几人的过往。尽管他们的身世际遇各有不同,可有两点是相同的。”
“什么?”
“其一,这些人从没去过西夏。其二,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析津府人士。”
耶律齐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皆因,他从韩凯的话语里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等他出言询问,韩凯的声音已经响起:“东翁,学生总听人说,萧家的秘谍遍天下。不仅遍布大辽,在宋国和西夏也有人手。您说,布将军的死,会不会是……。”
韩凯虽没有把话说完,可其中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
一番话,让耶律齐陷入了沉思。
难道,耶律布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源于萧家的一场阴谋?
念及至此,他立即吩咐:“你再去审问那几人!务必把口供问的详实些,有如必要可以用刑!”
“不瞒东翁,学生在查问的时候,已经许了诸多好处,可那些人依旧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耶律齐闻言并未气馁,只是思忖片刻就提起笔写了一封书信。
“你带上几个人亲自跑一趟上京,把这封信交给我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