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对皇城司之前发生的命案,也只限于知晓有这么一个案子,但是对里面的一些隐秘就不大清楚了。所以,只是点了下头,便开始给一众下属训话。
一盏茶过后,老太监挥退了众人,这才叫来一名黑衣人。
“去找一下张义,就跟他说,他好歹也是皇城司的教头,平时不在这边也就算了。现在衙门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再不来,有些说不过去了。”
黑衣人躬身领令,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人走后,老太监刚想翻阅一下最近的公文卷宗,以便尽快接手皇城司。
此时,从门外又进来一人。
老太监抬头观瞧,正是大宅那边负责审讯的下属。
他一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几页纸,一边问道:“有什么收获吗?”
那人支吾半天,最终还是说道:“据小太监供述,在命案发生之前的几天,陈海公公一直与北海郡王有私下往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老太监惊诧的看着来人。
只听来人又补充道:“而且不止最近几天,至少过去两年时间里,二人就有过书信间的来往,仅小太监亲手传递的,就不下五次之多。偶尔还会有口信。”
皇城司是官家的私军,皇城司使居然与国朝的一位郡王有过交往,还是私下里的,这不能不让他震惊。
就听来人继续说道:“而且这起命案可能和张义有牵扯。”
老太监又是一惊,但已经没有心情细问了,慌忙展开口供详细观瞧。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老太监才深深的叹息一声,将那几页口供扔在了桌案上。
按照小太监的口供描述,陈海生前和北海郡王来往甚密。等陈海当上了皇城司使以后,北海郡王那边更是第一时间与他取得联系。
为北海郡王谋夺张义的家产,也成了二人之间,第一个交换利益的条件,而北海郡王那边应该也许诺了什么好处,这才让陈海以公谋私。
那个被人吊死在书房的李力,就是陈海在接到圣旨,要来担任皇城司使的时候,北海郡王亲自为他推荐的干将,专门负责为其谋划此事。而李力也是个妙人,见到陈海的第一面,就认了对方为干爹,表示愿意为对方马首是瞻。
思忖片刻,只听老太监又问道:“还有什么发现吗?”
“硫磺的来路已经查清了,城西的三家药铺,在前天上午发现店里的药物失窃,当时已经到开封府报案。其中失窃的药品就包括硫磺,均是被偷盗了一部分。总共丢失五斤二两。”来人如实答道。
“那些纸张呢?”老太监追问道。
来人摇了摇头:“还在追查,暂时没有消息报上来。”
老太监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好,继续查,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来人这才躬身施礼,倒退着走出房间。
老太监沉思良久后,这才召来一名属下。
“咱家记得那个张义,是不是和吴宇有些关系啊?”
属下答道:“是的,北海郡王府着火的那一夜,张义和吴宇在土地庙……。”
不等属下说完,老太监抬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对对对,咱家记起来了。”
思忖片刻,老太监双手撑着桌案起身:“走,随咱家去会一会那个吴宇。”
皇城司地牢
当老太监看到绑在行刑架上,已经遍体鳞伤且陷入昏迷的吴宇,并没有让人将其放下来。毕竟自己对案情一无所知,如果冒然处置,唯恐会招来流言蜚语。
他拿起一旁书案上的审讯记录,仔细的翻阅了一遍,不时地还询问审讯人员几句。
在了解了整个案情的始末原委以后,他才用质问的语气,对那名负责审讯的下属说道:“就是说,李力死的时候,嫌犯有不在场的证据?而且还不止一个人证,是不是?”
那名下属也知道自己的那套说辞,难以取信于人。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之前陈司使怀疑吴宇是雇凶杀人,所以才交由属下审问。”
“吴宇可招供了?”老太监追问道。
那名下属连与老太监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只得默默的低下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老太监终于大声斥责道:“那还不把人放下来?等着咱家自己动手吗?”
等吴宇被抬到一个房间安置,老太监并没有着急问话,而是叫人请来郎中,为其诊脉疗伤。
好在吴宇所受的都是皮外伤,并没有对其使用张义教授的“水刑”。这也是皇城司的郎中最精通的范畴,在敷了秘制疮药后,又开了几剂汤药,就算是完成了医治。
经过一阵漫长的等待,见吴宇的精神有所好转,老太监这才挥退了房间里所有人。
他坐在床边,向前欠了下身子,在吴宇耳边轻声说道:“吴提点,你的嫌疑已经洗脱了。”
连续一天一宿的严刑拷问,早已让吴宇身心俱疲,得知自己洗脱了嫌疑,也只是微微点头,虚弱的说道:“谢,谢谢。”
老太监又稍微坐直了一些,紧盯着吴宇的双眼说道:“只是你的嫌疑排除了,张义这个真凶却被我们找了出来。”
吴宇闻言就是浑身一颤,努力转过头,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老太监。
从他接到李力被人谋杀的消息,他就知道这件案子一定是张义干的,但不管对方如何审问,在他身上使用什么酷刑,都没有说出张义的名字。心里甚至在想,如果实在扛不过去,自己把案子认下便是,也算对师兄师姐的在天之灵有个交代。
对方的反应,老太监可以说是尽收眼底。
他点了点头,又一字一顿的说道:“人证物证确凿,已经被我们缉拿归案,就在押解的路上。”
突然,也不知吴宇哪来儿力气,一把就抓住老太监干枯的手,声音急促的说道:“你们弄错了,李,李力是我杀的,是,是我亲手把李力吊死在书房里的。”
老太监见吴宇反应如此之大,心下也有了些猜测。
他拍了拍对方的手,安抚道:“索幸你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就在此处安心养病,你的职务咱家会给你留着,等完全康复了还是提点。”
说完,便挣脱开吴宇的手,起身走出房间。
走出房间的老太监,对依然在病床上大喊大叫的吴宇置若罔闻。
只是找过一名属下,低声吩咐道:“不许他与任何人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