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在经过长达近两个时辰的准备工作后,张义终于蒸馏出了一坛白酒。
他先给自己倒了一点,辛辣无比的酒液入口后,险些没让他吐出来。最终还是强忍着不适,将那口酒咽了下去。
接下来,他又倒了一碗,端到石桌旁,放在寿喜面前:“爷爷,您尝尝。”
“哼!拿开!”寿喜怒哼了一声,赌气般的将头转到了一边。
萧思礼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向一脸尴尬的于则成招了招手:“则成,给老爷尝尝。”
“是!”张义恭敬的将碗放到萧思礼面前。
萧思礼浅尝了一口,在口中反复品味了几次,最终才咽下去。
只听他摇头说道:“则成,你这个制作之法是不是记错了?怎么不如带回来的好喝啊?”
张义微笑答道:“老爷,这酒就是这个样子。那个落魄书生特意说过,说是刚蒸出来的酒辛辣无比,还略带苦涩。最好是装进坛子,再用黄泥封住坛口,最后深藏地下几天。到时候再喝,那些个不好的味道,就都没有了。”
萧思礼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那就都放到后院地牢里吧,过几天老爷我再尝尝。”
“好嘞。”张义一边吩咐帮工继续接酒,一边又指使几人,将已经装坛的做好密封,都搬到地牢去。
待一切忙乎完,就听萧思礼说道:“则成啊,过来。”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张义躬身行礼。
萧思礼审视面前这个少年半天,这才缓缓说道:“中午你在书房里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吗?”
张义挠了挠后脑勺,故意问道:“老爷,您问的哪句啊?”
这是一旁生闷气的寿喜,终于得了理了:“合着你一天到晚谎话连篇是吧?就没一句真话!”
萧思礼也拿这个老小孩没有办法,只能故意威严的咳嗽一声提醒对方。
然后才说道:“则成啊,就是你说你想去宋国当秘谍的事情。”
张义偷眼看了一眼寿喜,见对方又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他也只能对萧思礼说道:“老爷,小子还真不是一时脑袋发热,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哦?是吗?说来听听。”萧思礼倒是真来了点兴趣。
“老爷,小子这次去宋国也不是白去的,小子发现一个问题,就是那些个官员家里的家丁,也有和小子岁数相当的,个别的还有比小子更小的。”
萧思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小子就想啊,这要是让小子混进去,打探个消息啥的,那不是太方便了吗?”
这时,寿喜又忍不住了,出言呛道:“就你?还打探消息?你以为人家没防备啊?用不了三天,就能让你露了底。”
张义微笑对寿喜说道:“爷爷,小子可能不如别人聪明,也不如人家功夫好。但小子有一个优点是别人没有的,那就是年龄。你想啊,谁会提放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啊?更不会想到我这个十五岁的孩子,还是咱们大辽的秘谍。”
这一番话说出来,寿喜一时还真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萧思礼则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你这话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
张义也知道不能逼的太紧,又说道:“其实小子还想过一个办法,最后左思右想,觉得难度大太就放弃了,也就没好意思说。”
萧思礼又来兴趣了:“说说,还有什么办法?说给老爷我听听。”
这下,张义真的不好意思了,低着头嘟囔道:“其实,其实吧。小子想过伪造个身份,去,去宋国那边考科举。要是被我考中当了官,那打探消息就更方便了。”
“噗嗤!”张义话音刚落,就听萧思礼和寿喜同时笑出声来,只不过一个是朗声大笑,另一个则含着不屑。
寿喜鄙夷的打量着于则成,不屑的说道:“这还用左思右想?老夫用脚后跟想想就知道没戏,就你那个如同狗爬一样的字,还科举?哼!”
张义挠了挠脑袋,低声说道:“小子就是想想嘛。”
“你还想想?你都多余想,你知不知道……”寿喜又开始训斥。
萧思礼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则成啊,你的话老爷听进去了,现在帮着他们搬酒去吧。”
“是!”张义躬身称是。
待于则成离开,萧思礼看了一眼依然心意难平的寿喜:“寿喜,这小子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你怎么看?”
寿喜也知道对方已经是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才来问自己的意思。否则,按照以往的做事规矩,主子直接就拍板定了。
思量许久,寿喜才狠下心说道:“主子,老奴听从您的吩咐。”
萧思礼知道对方拿于则成当接班人培养的,能下这个狠心已经很不容易了。当即说道:“寿喜啊,我知道你喜欢则成这孩子,怕他去了宋国有个什么闪失。但是啊,玉不琢不成器。他得需要无数次的摔打磨练,才能真正成才。你既然这么看重则成这小子,就更该放他出去历练。等过个几年,你再把他召回身边教导,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寿喜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中有很多不舍和担忧。但是,既然主子决定了的事,他自然是不能反驳的。
“哎”。最终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
入夜,张义鼓足了勇气,推开了寿喜小屋的房门。
“哼!”正在练字的寿喜,抬头见是这小子进来了,重重的哼了一声,就继续低头练字。
“爷爷,还没休息呢?”张义赔着笑脸走进房间。
一直走到对方身边,见寿喜还是不理自己,张义继续说道:“爷爷,您写的字可真好看,小子就写不出来。”
见对方依然不语,只得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爷爷,小子想跟您说几句心里话。”
见对方还是没反应,他继续说道:“爷爷,小子其实也不愿意离开这个家,真的。您是知道的,小子从小没了父母,一路乞讨要饭才来到析津府,那几年是怎么活过来的,小子自己都不敢想。直到后来进了府里,这才算有口饱饭吃。后来,您又把小子招到身边悉心培养,教会很多知识和做人的道理。小子,心里感念着呢。可越是这样,小子越想为府里,为您做些什么。监视张涛的差事,小子觉得太容易了,不足以报答,所以就想着干脆去宋国做秘谍,能打探出对咱们有用的消息。好歹得对得起您这份苦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