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化形而立,是个少年模样。
如果不去在意他脸上那几道血红如丝线的魔纹的话,可当得上清秀二字,同样手持长剑,朝向对面之人,一双比寻常仙师还要黑白分明且干净如水的眼眸中充满戒备。
青年赤裸上身,身形并不魁梧,但虬结肌肉散发着最原始的野性,浑身充满戾气与暴虐,比对面的妖族剑修更像妖。
青年手中赫然持着一柄等人高的巨剑,材质不明,隔着老远,外人也可感受到这巨剑的沉重。
就是这样一柄寻常中三境炼气士都无法挥舞的巨剑,在青年手中,好似轻如鸿毛,丝毫没觉着有何吃力之感。
此刻,青年一笑,充满邪性和轻蔑,看向对面妖族少年道:“要不你自己抹脖子算了,还能少遭些罪不是。要我出手,你定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起码在我将你真身扒皮拆骨之前,你的神魂还能保持和肉体的勾连,一点点清晰感受着血肉离体的痛苦。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容易心善,连师父都说我太过心慈手软了些。”
言语不屑,心底同样轻视。
本以为一个两百年入中三境的妖族剑修有何过人之处,从前几次交手还是自己没舍得直接杀了对方的前提下,经过各种试探,青年最终确定,自己还是对妖族少年的期望太高了些。
若是在留他个几十年,也许能成长到能与自己酣畅厮杀一场的高度,只是可惜,妖在剑宗之内可没什么好人缘,哪怕对方从未伤天害理。
妖就是妖,非我族类,皆可诛杀。
妖族少年饶是被如此轻视,依旧咬着牙,将手中那柄从小到大一直陪伴自己的配剑握得更紧。
除去那些得天独厚的一小撮出生就化形的妖族来说,他们的修行之前先需开智,这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可能几十年,也可是百年,妖族最大的优势就是开智之后踏足修行,它们的寿命要远比人族悠久。
就像这妖族少年,修道已过两百年,还是与寻常少年无异。
“郝仁,你确实很强,比当初杀我父亲的剑修更强,但我的练剑天赋不在你之下,没到最后,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言语时,妖族少年胸膛起伏,脸部那些鲜红如血丝的魔纹愈发妖异,神情有潜藏不住的怨恨与不甘。
内门弟子之中修为,天赋,练剑资质都是第一的郝仁嗤笑一声,笑嘻嘻道:“怎么着?还想着生死一线用上一手最后的压箱底手段?好反败为胜,让我阴沟里翻船,你也可以按照涧渊的规矩继续活下去?还想着只要时间足够,哪怕借助邪魔外道的手段,你也能成长到地仙的高度,只要耐心等着,只要不死,总有一天能为自己娘亲报仇?”
“那么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痴人说梦罢了。”
最后盖棺定论道:“你打不过我,也杀不了我,至少现在不能。哪怕用上你那见不得光的手段依旧不行。”
这是他的自信,而非自大。
妖族少年的罕见的剑修天才又如何?
郝仁自认,从握剑那一天起,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就对得起的所追寻的最高二字。
兴之所至,郝仁突然问,“喂,我们都打过这么多场了,好像还不知道你名字叫什么。涧渊这么多大妖,也就你最不一样,知道了你的名字,等杀了你,我会在涧渊边树立一座墓碑,刻上你的名字,独一份的待遇。”
说着,郝仁心底哀叹,自己这名字太名副其实了些,自己就是太好人了。
妖族少年尽量平复心绪,嗓音冷淡道:“我叫洞明,世事洞明皆学问的洞明。”
郝仁有些惊讶,“你这妖族的名字还挺有学问,很不错的。”
听到有人夸自己的名字,饶是马上就得生死相向,洞明还是很开心。
可笑着笑着,妖族少年忽然眼中泛起泪花,“我也觉着是好,听我父亲说,这是我凡人娘亲给我取的名字。”
说起这妖族少年,也是个可怜之人。
虽说是妖,却潜心修行正道,从不伤天害理,与世隔绝,幽居深山。
他的娘亲是个凡人,无任何修为在身。
与他父亲成亲生下他之后便渐渐老去逝世,甚至都没等到婴儿的他长大。
所以洞明从来不记得自己娘亲是什么模样,只能从父亲口中知晓。
他父亲也是一名妖族剑修,年轻时遇到个云游四方,性情散漫的剑仙,从不在乎人妖之别,传下一部剑经,洞明也才得以踏足此道。
百年练出剑心,入中三境,后百年跻身玄心境,若是搁在逐鹿剑宗这样的大宗门中,自然是风光无限。
只可惜,根脚与这世道格格不入。
后,逐鹿剑宗有性情刚烈剑修偶然遇见父子二人,不由分说直接递剑。
他父亲也死在了那位剑修的手中。
而他自己,可能是那位逐鹿剑宗的剑修念其有几分剑修天赋,刻意手下留情几分,将其关押在涧渊底部,成为剑宗弟子的磨剑石。
原本生性纯良的妖族少年,经历多次剑宗弟子问剑之后,彻底对人族失去了最后的善意。
郝仁想拿他祭剑,他又何尝不想搁下郝仁的头颅呢。
闲聊完毕。
双方不约而同拔剑前行,恍若两道光彩各异的白练,在斗兽台中纵横交错,肉眼难以追寻。
剑气弥漫萧杀如凛冬,剑意相互碰撞,大地顿时响起阵阵闷雷滚动之声。
远处。
黑纹金雕觉着有些奇怪,“这点剑术有什么好看的?”
倒不是说黑纹金雕对剑道造诣有多高,或者觉着这些或惊鸿一瞥,或气势雄伟的剑术杀力不够,而是他在葬剑冢实在见识过太多历史上的天纵奇才,他们的剑,太过锋锐,哪怕场中二人的剑术比之也惶恐不可多让,可看多了也会觉着腻歪。
柳相道:“我没觉着他们的剑术如何,要说比较感兴趣,那妖族少年脸上的所谓邪魔外道我还真想知道。”
邪魔和外道本该是两层意思。
一个是不受天道认可,被认为是天地之恶意所诞生的魔。
另外一个,则是偏离正统,妄图寻求捷径的道。
于此同时,断水崖那边,得到另外一个不存世间的柳相点头之后,荆黎再无顾忌,开始问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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