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杂种你找死!”
吴用怒不可遏,哪怕拼着受伤的体魄再次折损也要悍然出手。
云涟漪同样震怒,须发皆张,抬手间一抹碧绿灵光瞬间绽放。
一击得手,荆黎灿烂一笑。
什么闲聊,什么好奇,都只不过为了刘钺放松心神戒备,为一穿心一击做铺垫罢了。
仙人就应该高高在上肆意践踏凡人性命吗?其他人如何想不知道,但荆黎觉着不对。
你们杀了李婶儿还若无其事,没半点忏悔之意。
那么我这个市井陋巷里的泥腿子,便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让你们尝尝被凡人所杀的滋味儿如何。
一羽穿心,神仙难救。
对于自己的下场,荆黎早有预料。
一命换一命。
“此生太苦,下辈子还来。”
深知在这些所谓仙师手中,自己没半点反抗余地,荆黎嘴角带笑,闭上双眼,等着死亡来临。
学塾那边,有人举起汤碗一饮而尽,身形刹那消散。
吴用一拳即将抵达少年眉心,若是落下,便是头颅如西瓜崩裂四溅的下场。
却有一袭墨衫凭空出现,仅仅抬起一手好似铁钳般按住大髯汉子的拳头,咫尺之内如同天哲,无法再近半寸。
“第二次。”
说罢,柳相松开手,伸出两根手指在汉子肩膀上轻轻一敲。
蛮兽以力为尊,到了柳相这个高低,看似随手为之的敲击,落在汉子手臂处,却如陨星撼山,不过片刻,整条手臂无论是血肉筋骨统统碎成齑粉。
再一手抓住汉子面门,向后用力一掷。
大髯汉子的魁梧身形就像断线的风筝,没半点反抗余地,重重摔落三十丈之外的黄泥古道上,不光如此,后背落地之后硬是在地面上犁出一条长长沟壑这才堪堪停下。
本就有伤在身的吴用就此昏死过去。
至于那抹碧绿灵光萦绕的一张剑气符,更是被柳相随手拍散。
云涟漪满脸怒容,甚至都顾不得对方可能是什么陆地神仙,张口刚想斥责。
结果就被柳相一把抓住脖颈,单手举起。
一位仙师,一位江湖武人,都是凌门一脚便可踏入陆地神仙的涅盘境。
在柳相面前,依旧不够看。
甚至在这一刻,连调动体内灵力都做不到。
这一幕看似漫长,实则只有两个眨眼的功夫,电光火石之间便高下立判。
荆黎睁开眼,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柳相,少年艰难的喊道:“先生?”
柳相微微点头,偏移视线落于生机暗淡的刘钺身上,“因果昭昭,报应不爽。”
刘钺嘴角淌血,美艳脸盘愈发妖艳异常,他自嘲一笑,“原来你们什么都知道了。”
那枚闪烁寒光的翎羽既是杀死刘钺的凶器,也是吊住他半条性命的关键,不能拔出,拔出即死。
天幕高处,有金雕嘎嘎怪笑,朝着柳相嚷嚷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柳相冷声道:“再说多一个字,你也会死。”
黑纹金雕满脸不屑,但还是识趣的闭上嘴。
同样是大山养育的生灵,二者都能够察觉到对方的存在和成长,只不过境界相差悬殊,柳相都懒得看它一眼。
柳相一双眼眸由黑转紫,化为竖瞳,擒住云涟漪的右手猛然发力,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回荡四野。
一位涅盘境大修士,搁在小王朝的真神仙,大王朝的秘密供奉,就这样说死就死。就像一头被捏碎全身骨头的野狗,连同体内气机与坚韧魂魄一同炸碎,松开手,如同一滩烂泥瘫软在地。
“回去跟陆鸢说,这赌局,我认输了。”
庇护气运种子是职责,而杀人泄愤,就超越了职责所在,属于僭越之举,之前那场与陆鸢的赌局,都不用看到结局,柳相已经输了。
黑纹金雕啼鸣响彻天际,展翅高飞,去往臧符之巅。
柳相连看懒得看身死道消的云涟漪,一步步朝刘钺逼近,一双妖异竖瞳令人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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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钺想逃。
可现在随着生机流逝,浑身上下除了嘴,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强忍着心中惊恐,刘钺嗓音颤抖道:“柳先生,你不能杀我,我是大庆四皇子,我若死,整个村子都得给我陪葬。”
柳相神色冰冷,可嘴角却露出一抹笑意,“对于大庆我知道的不多,不过一个皇子罢了,真觉着你份量很重?再者,我也没打算让你死,你得好好活着。”
在刘钺的注视下,柳相朝着身后某拐角处招了招手。
从这场变故开始便一直偷偷注视着的赵家树走出。
孩子双拳紧握,双目赤红,看向那个下场凄惨的刘钺时,眼中唯有仇恨。
噗通一声。
赵家树跪倒在地,朝着柳相磕头不止,“求先生帮我娘亲报仇。”
柳相静静看着孩子以头磕地,闷声不断。
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叹息一声,柳相再此招手。
赵家树这才走到身前。
柳相按住孩子脑袋,让其面朝刘钺,“世上所有事情,求人不如求己,荆黎是为了还恩,加上对自己的死活也不太在意,若换成其他人,或者缺少其中某一个条件,都不会按照你的心思行事。”
“记住这张脸,牢牢记住,一辈子都别忘记,你娘亲的仇,自己报。”
孩子年纪小,但其头脑之聪慧,实属罕见。刚开始柳相知道这些内幕后有过这一方面的猜想,可一直不愿意去相信。直到赵家树端着碗,敲响院门那一刻,柳相是真的失望了。
听闻自己逃过一劫,刘钺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与那孩子对视,无论是身世还是年纪都占据优势的刘钺却莫名感受到一抹恐惧。
他故作轻松道:“报仇?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大庆四皇子,阴鱼之体,未来裂土封王,注定的中三境,琉璃道体又如何?终究只是个山野刁民罢了。”
天底下从来不缺所谓天才,在登山道路上遍布荆棘,一着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资质只是登山基石,未来成长才是关键。
像出生贫寒的修行之人,若无太好福缘,修行登高还是太难太难。
这也是刘钺唯一的底气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