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的回忆里,吴建军收了钱便开始办事了。
此并非是什么震动的刑事案件,在这个年代,没有互联网,信息传播速度很慢,再加上涉案的冤主,本身就是几个没有一点社会影响力的底层百姓的孩子。
因此在接下来,面对村民的质问,双方便开始互相甩起了锅,想要将事情给赖过去。
但吴建军跟徐祥万万没想到的是,会出现我跟顾沉秋这样两个变数。
“没想到还有他,老子真是看错人了啊!”
对于官员贪污这个字眼,在我眼里,其实很正常,却又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一件事。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清正廉明,这些都是神性而非人性。
即便是讨厌贪污腐朽的老百姓,究其根本,讨厌的其实是贪污腐朽的为什么不是我,而非贪污腐朽本身。
因为贪是人性,世界上的“神”太少了。
没有一个人,十年寒窗苦读,费尽千辛万苦走上那个位置,就为领那么点工薪阶级的工资,却操心着一个市乃至一个省一个国的事情。
真正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放眼华夏几千年,一双手都数的过来。
借权牟利很正常,但前提是,一个官员在一边享受特权带来的便利之时,是否在为民办事儿,是否超过了贪欲正常的那个度。
就眼下看来,吴建军决然是超过那个度了。
他为了几十万块钱,能利用特权直接掩盖五个小孩儿的冤屈,却放任罪徒逍遥法外,他已然视人命如草芥了。
我想到这里,又看向被吊在树上的朱江。
随之拎着棍子,就狠狠抡了几十下,这才转头离开。
我终究是不敢搞出人命的,因为我本身就是那个带头闹事儿的,不死人都好说,一旦杀了人,性质就属于向中央挑衅了。
眼见着县里闹的此起彼伏,我当下也是开着车,赶忙离开这一片。
坐在车上的李烟姐姐看到这一幕,不免调侃道:“你怕啥,已经带领近千人起义了,按照我想的,这边离成都近,先进攻成都,即位九心王,然后挥兵直指北京,来来来,我给你照个相。”
看到李烟姐姐从包里掏出一个相机,我苦笑道:“李烟姐姐你干啥?”
“我给你拍个大头照,到时候我直接把你照片挂北京城头。”
我一边开着车一边笑道:“闹个事儿差不多就得了,道士也怕ak啊。”
“这会儿又准备去哪里?”
我注视着前方街头,沉声道:“彭州后边的事情,有专业警察处理,没啥事儿了,把顾沉秋的事情处理一下,顺便把吴建军的事给结一下。”
听到我最后这一句话,李烟姐姐赫然想到那天我算的命。
“你…你小子,上次说吴建军有死劫,不会就是应在你身上吧?”
“我他妈哪里知道命运如此有趣?眼下看来估计是了。”
命运安排就是这样,但凡那天吴建军不听我的话,去躲灾,暴露在世人眼中,我都不敢对他做什么。
但唯独找我算了个命,跑到那周围无人的木屋子里边去了。
我来到那个小木屋,随之敲了敲门,很快吴建军便打开门。
“九心你来了啊?”
我缓缓走进屋内,看着屋内一地的狼藉,随后又转头看向一无所知的吴建军。
“徐祥固然该死,别人好在还为了自己亲人而犯罪,追其根底,你更可恶,身为执法人员知法犯法,为了钱眼睁睁看着五个小孩儿惨死,欠下的果报,也应该偿还了。”
听到我这一番话,吴建军眼神一颤。
“九心你说啥?”
李烟姐姐将门一关,随后我便将顾沉秋装鬼的那几个瓷瓶给打碎,下一刻,几只怨灵朝着吴建军身体便冲了过去!
“啊!!!”
“嘿…嘿嘿嘿!”
经过生前的种种折磨,再因为死后的冤屈难平,五只小鬼冲撞进吴建军体内,不断的将其体内磁场给撞破打烂,在惨叫了一声之后,当场就成了疯子。
在五只小鬼从体内冲出来之后,吴建军一屁股坐在地上,一眼呆愣的痴笑了起来。
阴暗闭塞的屋内,五个小鬼站在我面前,随后齐刷刷跪在了我的面前。
在此一刻,恩怨得以平,五个小鬼心中的执念也尽数消散了。
我并未将其超度,因为像这种杀人太多的小鬼,是很难再行超度的。
“自行兵解吧。”
我只是淡淡留下这么一句,便朝着门外而去。
“谢谢哥哥,替我们主持公道,我们再无来世,但愿…但愿哥哥福寿安康。”
说罢,五只小鬼一眼落寞的看了眼对方。
随之接连自行消散,化作了一抔散雾,彻底消散在了天地间。
这一天,正好在除夕夜,在簌簌寒风之中,这一年我终究是无法提前回去了,因为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我做处理。
在天黑之际,街边的小孩儿已然开始嘻嘻哈哈的,在街头街尾放起了炮仗。
一些大人也是提前将烟花放置在马路之前,已然是准备在天黑时点燃,喜迎新春了。
随着天色愈加的黑沉,成都这片中国洼地,难得下了一场簌簌小雪。
我同顾沉秋行走在万家灯火之畔,在满天的雪野纷飞之中,一步步朝着医院方向而去。
不过一公里的路,对于顾沉秋而言,像极了通往一生终点的归途。
很多时候,总归不过一个立场的问题。
我说不上讨厌这个人,相反是极为喜欢。
就因为跟许悦的那一份情义,在对方甚至会成为自己累赘的情况下,不抛弃不放弃,这份至情至性,世间少有。
但这只是站在许悦的立场上,我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但同样,因为他的这一份至情至性,有十个孩子,都还没有享受人生,就草草去世了,有二十个父母,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去了儿女。
所以,即便我再怎么喜欢这个人,我觉得他也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眼下我没有直接将其移交警方,我终究…还是想在我心中的这一份公正之下,行一些可行的私情。
不论是许悦,还是顾沉秋,两个相爱的人在不久之后,都会因为各自的原因死去。
我总归是是想让这一份缺憾趋近于圆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