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宇文化及给出的答案,杨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说道:
“爱卿果然深知朕心啊,朕也觉得,此计值得一试。如今反贼大军威逼洛阳城,恐怕不久之后就要沦陷。
与其将洛阳拱手相让,倒不如以其为诱饵,若能诛杀反贼,我大隋便能重整兵马,扭转如今局势了。”
说话之间,杨广有些迫不及待,只要能够除去樊虎,其他的反贼都不足为惧了。
而宇文化及,当然是没有半分迟疑,便是拱手行礼道:
“陛下圣明,真乃我大隋之幸。”
杨广略显得意洋洋,他并非一个简单的庸碌之辈。杨广能够登基为帝,要说他没有一点能力,显然是不可能的。
在夺嫡过程中,杨广表现那是有目共睹的。只不过,他究根结底还是个刚愎自用,妄自尊大之辈。
杨广太高估自己了,也太轻视天下百姓了。原本的历史上,若非杨广肆意压榨百姓,绝不至于落得国破家亡的境地。
众多起义军中,绝大部分都是忍受不了压迫的穷苦百姓。倒是那些世家大族,依旧作壁上观,等着胜利者出现。
和宇文化及议论间,杨广也不由得期待,接下来是否有惊喜发生。
但这种高兴的情绪并未持续太久。
不过是一日之后。
有快马一身烟尘,飞快进入大兴城,送来了一份突然的战报。
——
朝会尚未结束。
杨广看着群臣,多少有些无趣,这些人也说不出什么东西,既无法让大隋强盛,达成他名留千古之志。
同时,也改变不了现在朝廷的困境,将反贼给镇压剿灭。
正当杨广想要说些什么,突然殿外响起的脚步声,瞬间吸引了众人注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下一刻,一名禁军呼吸急促跑了进来,进入大殿之中,便是喊道:
“陛下,洛阳战败,反贼破城,大军兵败,元帅韩擒虎身死,其余兵马折损无数。”
一道消息传出,霎时间,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包括大殿之上的杨广,也是两只眼睛忽然睁大,显得那么不可思议。
紧接着,大殿之中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莫名的喧哗,让杨广格外烦躁。
“怎么可能?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可是洛阳城,为何这么快就被攻破。”
杨广咬牙切齿,他难以接受这个结局,他都已经想好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只要能够解决反贼,都在所不惜。
现在好了,杨广期待的好消息没有传来,反而是噩耗。
禁军战战兢兢,小心答道:
“启禀陛下,韩元帅以身为饵,诱使敌军攻城,随即放火烧城,欲与反贼同归于尽,只不过,反贼不知如何突围。
韩元帅葬身洛阳,大军亦是不敌被破,宇文将军等人,皆是负伤而归。”
杨广的目光,亦是变得格外冰冷,想不到韩擒虎已然实施计划,却没有成功,依旧让樊虎突出重围。
这件事,当真令人难以接受。
明明他才是真龙天子,凭什么樊虎接连脱险,难道反贼也有上天庇佑吗?
正当杨广想要说些什么,大殿之中的宇文化及,反应却快得多,他心思一动,便是连忙上前说道:
“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请陛下问罪韩擒虎!”
杨广愣了下,没有反应过来,虽然韩擒虎功败垂成,但这件事倒也不能怪他,主要是樊虎太过离谱了。
但宇文化及突然开口,也让杨广意识到不对劲,宇文化及乃是他的亲信,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这样做。
是以杨广继续说道:
“宇文化及,你何出此言?”
群臣的视线,也都落在宇文化及身上,宇文化及怡然不惧,淡淡答道:
“陛下,韩擒虎火烧洛阳,有违天和,而今反贼未除,百姓不安,如此肆意之举,若是不加以处置,必然流言四起。”
宇文化及可不傻,虽然方才群臣没有反应过来,但等他们意识到,这件事和杨广有关,必然会导致流言蜚语。
虽然杨广是皇帝,但名声一样重要,如果人心尽失,这个皇位肯定是坐不稳的。
火烧洛阳这件事,需要有人背锅,而已经死去的韩擒虎,便是最好的选择。
这件事是韩擒虎自作主张,与杨广没关系,要找事,那就去找韩擒虎吧。
杨广呆了一下,随即幡然醒悟,顿时明白了宇文化及的意思,他咬紧牙关道:
“好一个韩擒虎,朕对他委以重任,让他统领大军,却妄自烧了洛阳,此事确实应当责罚。
不过,念在韩擒虎忠心耿耿,以身殉国,功过相抵,此事便作罢吧。”
明白了宇文化及用意,事情便简单了。
杨广没有真的处置韩擒虎,只是轻飘飘说过,功过相抵便成了。
毕竟,人家领兵前线厮杀,要是杨广真的不留情面,恐怕前线将士也会不甘,其中关系紧要,杨广岂能不心知肚明?
但有了这个流程,火烧洛阳的事,便无法追究到杨广身上。
话说回来,杨广虽然赞同韩擒虎计划,可他派去使者,应当还没到,这件事还真和他没什么关系。
得知败报之后,杨广神色很是难看,他格外烦躁,想要朝群臣宣泄。可是想到反贼与关中近在咫尺,忽然无话可说了。
换句话说,之前反贼的压力,距离杨广很远,也有缓冲的时间。
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洛阳都丢了,或许不久之后,便要杀到潼关,乃至于突破潼关,进入关中,都是无法预料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杨广如何能够安心,他长出一口气,眉头紧锁道:
“反贼就快杀到关中了,诸位爱卿难道没什么话说吗?尔等皆是我朝廷栋梁,身居高位,莫非都是哑巴不成?”
方才得知消息之后,群臣面面相觑,显然也是吃惊得很。此刻面对杨广质问,一阵哑口无言,不知如何答复。
沉默,大殿之中连呼吸声都是那么微弱,群臣生怕被杨广注意到。
反贼来势汹汹,他们根本无计可施,万一被杨广注意到,必然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