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去接阿列克谢放学,发现老师和其他小朋友都特别关照他,心中十分感动。
尤达一心将精力放在警局的工作上,更多陪伴阿列克谢的是自己和卡森。
薇对此不解,卡森说:“给他一点时间,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列克谢。”
“但阿列克谢越来越依赖他了。”
“他知道他只剩爸爸了。”
卡森向建筑事务所申请驻派本地项目,周一到周五白天都很忙。
南音也会打电话关心阿列克谢,想要什么都会买了寄过来给他。
周末的时候,通常是在附近的森林作画,卡森带着阿列克谢钓鱼,或者他们两人躺在草丛里和菲加蒙一起玩,又有周末,是三个人在乡间小路上骑单车。
和卡森的相处一开始就存在一种奇妙的氛围,这个看上去冷峻、神秘的男子完全不似外表那般酷。
南音曾说薇活得很巴洛克风格,极尽浮饰之能事。
薇不认同这种带有偏见性的指判,南音真是会讽刺人。
和大卫分手以后,那绵长深厚的孤独不曾放过我,后来和崔一起,甚至订婚,那种感觉仍然一直如影随形,我把这一切归咎于大卫,可是,在认识大卫以前呢?
阿列克谢问:“这是什么?”
薇循声而视,立马站了起来,嘴唇哆嗦着,思考该怎么说。
那是大卫和阿莱的画像,一直说要将这些画烧掉,却没有时间。
“人体画像。”
“喔,是你画的吗?”
“不,不是。”薇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好在小孩的注意力很容易转移,盖上画布以后,便催促:“你该去睡觉了,明天要上学。”
“好吧。”
刚走出玻璃房的时候,卡森已等在门口,薇问:“教完了?”
“嗯。”
两人牵着阿列克谢走在林中,心思各异,薇想着,待会儿回来就把那些画烧掉,不能再留着。
今天教的那个叫lily的女孩并没有什么天赋,但为了报答taniya格外照顾阿列克谢,答应在她开设的培训班帮忙教孩子们弹钢琴。
薇哄阿列克谢睡着以后出来,卡森正望着漆黑的天空出神,尤达今天在值班,明天早上才回来。
“睡着了吗?”
“嗯。”
“早点休息吧。”
“嗯……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看着四幅画在烈火中化为灰烬,薇紧了紧披肩,心中感谢卡森的不多问。
“你第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
“他们结婚的时候。”
“你和尤达认识很久了吗?”
“在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
薇在心里说,我和安娜也一样,很小就认识了,但我们却直到最近才认识,白天陪阿列克谢玩了一天,实在是太累了。
“今晚的星星好美。”卡森说,转头却发现薇靠上自己的肩膀,已经睡着了。
看着跳动的温暖的火焰,除了金属相框,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没有人会再知道那些画上是什么内容。
taniya发来消息:“hi,要出去喝一杯吗?”
现在还不算太晚,可是在这样的夜晚,却不想喝酒,只想看星星,卡森看了一眼沉睡在自己肩头的薇,回了一句:“不,太晚了,早点休息吧。”
是被风吹醒的,脸上感觉很冷,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放开了被自己一直拉着的手臂:“我睡着了。”
“回去休息吧。”
“嗯。”
薇遥控关上玻璃屋的夜灯,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内心觉得从未有过的放松与平和,似乎这许多年、与生俱来的焦躁不安得到了安息。
卡森遥看着玻璃屋的灯熄灭,那犹如这片苍茫林海中的一颗明珠,而她呢?
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忘记第一次来这里时,见到这四层楼高的玻璃屋的震撼与向往,好几年前了,那个时候,就一直在想,住在这里的会是什么样的人,每次离开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一步三回头。
冬日,雪海,一个人撑着伞禹禹独行的时候,是否期待过,会有一双眼睛,在那里守候、期盼。
我回望过,但那里空无一人。
经过几天满是灰层、异常闷热的日子后,气温徒然下降,薇把这段时间的画寄给恩师以后,得到了一句:“继续吧。”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薇却潸然泪下,恩师一直不喜欢自己的绘画风格,说它们阴郁、复杂、朦胧、矛盾、扭曲,美丽却怪异,总是在走向毁灭。
在很小的时候,跟随恩师学画画的时候,他曾经鼓励自己的不一样,并说:“和他人不同有什么不好,我们既然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就要寻找不同于他人的生活方式,大家都这样做,那么这个世界就精彩多了。”
面对传统画派的围攻,他们说:“虽然才气焕发,但毫无规矩可言。”
薇说:“我不要遵循规矩,也不想受任何局限。”
恩师在一次深度访谈上,传媒问及对关系不佳的爱徒的评价,说:“她一向个性张扬、特立独行,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好。”
薇并没有理会,直接回击:“我就是要走没有道路的道路。”
这几日心情不甚好,薇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情的缘故。
从城里坐车回来,途经镇上,看到卡森和taniya在广场中心,他拉小提琴,她带着孩子们跳舞。
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他周末都会去taniya的培训班教孩子们弹钢琴,有时候,阿列克谢也会去那里。
在喷泉水池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有人打来了电话,薇笑了,这个号码居然保留至今,并没有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