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走？
    “我不走！”宋画见多了大能前辈，即便有天相境威压的震慑，还是第一时间摇头。
    走是不可能走的。
    老者的脸色顿时淡下来，面无表情看着她。
    在这群弟子中，宋画天赋最好，所有人都可以不带走，但她这样的天赋，老者是真觉得不能错过。
    剩下的都只是附带而已。
    “来到我族，将来你修行，灵石灵脉，应有尽有。”老者淡淡道，“同族之中，通圣境临虚境，数不胜数。”
    宋画抿了抿唇，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怜悯，看来这老头是有点妄想症在的。
    这是在吹什么？
    还数不胜数，不如说临虚境多如狗通圣境满地走好了。
    老者当然看出她不信，却并不恼火，现在越不相信，今后的震撼也就越大：“总之，今日是你今生最大的机缘。”
    “倘若在我族得到重用，成就并非停留在这个时代可比。”
    宋画已经把他当妄想症了：“你能让我在三十岁前成为剑仙？”
    老者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太大胆了，三十岁，从娘胎开始练剑都成不了剑仙，三百年还有的一谈。”
    “修行剑道，不可好高骛远！”
    宋画不解：“前辈，您都在画饼了为什么不肯把饼画大点。”
    老者嘴角抽了抽：“……这饼还不够大？看来你这丫头心很大啊。”
    宋画：“您见的世面太少了。”
    老者：“……”
    仔细想想，宋画也理解他了，二十几岁的剑仙还有谁见过？
    别说完全似苏酌那般，就算只有五分，也是剑尊了！
    还是实力最强的那种剑尊！
    若是自己二十几岁能成为剑尊，想想就要开心死了。
    光宗耀祖！族谱单开一页！
    苏酌听见了宗主的传音，出现在他们旁边的同时，也听见了这小姑娘和老者的谈话。
    心中不由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可真大胆。
    当年她可不敢想三十年成为剑仙。
    事实上她在逆空塔里突破天相境的同时感悟剑道，也用了将近六十年，只不过那段时光没有在她的年龄上留下太多踪迹。
    “天相境？”老者注意到苏酌，没再和他眼中天赋好但心太大的宋画交流，这简直没法交流。
    “这位前辈，是来抢人的？”苏酌问道，同时维持着自己低调的气机，她现在周身天机都被屏蔽，离得远了都看不见她。
    “老夫自然更愿意好好说话，若是你们需要灵物赔偿，尽管提出。”老者看着苏酌，思量过还是没有动手，第一是因为她很年轻，第二，她身上屏蔽了天机，显然不是寻常天相境。
    这些因素干涉了他的判断，所以，他没有轻易出手。
    苏酌也看出他不简单，打算好好谈谈。
    “敢问这位前辈来历？我宗向来尊重弟子的选择，不可能将后辈交给来路不明的人。”
    老者撇了撇嘴：“即便说出老夫来历，你一个天相境也未必明白。”
    苏酌：“前辈是从何时代而来？敢于干涉此方因果，想是来历不凡吧。”
    老者：“那是自然，我乃神族之人……”
    “原来如此。”苏酌微颔首，随手从空中抽出一柄剑。
    如果对方要动手，她只能让小剑自己打了，除此之外神宗的老祖也在，倒也不用她担心什么。
    老者瞥了眼剑锋，忽然眉头一皱。
    “你这是神剑？”
    苏酌：“正是。”
    老者：“……这是日月剑？日月剑怎么会在你手里！”
    苏酌：“我的剑当然在我手里。”
    老者忽然脸色很僵，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可能性：“你可听说过……万道加身相？”
    苏酌：“是我的相法。”
    老者匪夷所思：“苏酌？”
    苏酌：“认识我？那我们还是好好说话吧。”
    老者说完这个名字，脸色有点尴尬。
    苏酌？
    按理来说，这个时期她不在灵界才对。
    原来这才是他看见苏酌身上屏蔽了天机时，下意识觉得危险的缘由。
    变数！
    “打扰了。”老者面无表情，“你假装没看见过老夫，如何？”
    苏酌：“我只知道你是神族，又不知你是哪个神族，怎么会找茬呢？你说对吧。”
    老者听了反而脸色难看，掌中忽然飞出几个储物戒，分别到了几位被他捉来的小弟子手里，勉强笑道：“给后辈们压压惊。”
    苏酌轻笑道：“前辈真是客气。”
    “我想问问，在你们那时代，如何称呼现今的时代？”
    她现在还没到能掌握时间道则的境界，许多天机也是不知道的，现在正好逮着个人问问。虽然不知道这人是从过去来的还是从今后来的，还是先问了再说。
    老者沉默了片刻，说道：“仙道时代。”
    仙道时代！
    仙法当道！
    他没说清楚的是，这是仙道末法时代，所以他一个外来者才敢这么嚣张。
    没料到一出面就撞上了硬茬子。
    “下一个时代？”苏酌问道。
    老者：“这就不好说了吧……总之不是魔道为主，苏道友放心便是，天机不可泄露啊。”
    苏酌看出他还有所保留，但也还算满意：“自然放心，前辈辛苦了，请回吧。”
    既然老者说这是仙道为主的时代，那么他敢轻易干涉因果，说明仙道已经势弱了。
    这对于劫天界的平静生活来说是好事。
    老者：“……”
    他是真的辛苦，偷鸡不成蚀把米。
    光到这来白送消息了，好在泄露部分天机的因果他还算承受得起。
    他唯独想不通，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遇上苏酌了！
    史书误人不浅！
    涉及到未来天机的话，小弟子们听不到，即便听见了也会忘却。
    眼见兵不血刃就让大能退却的年轻剑修竟然是苏酌，小弟子们都有些恍惚了。
    一定要论年龄，苏酌也就比他们大十几岁而已。
    人与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老者退去，弟子们被正在暗中观察事态的神宗宗主送了回去，几位其他宗门的小弟子偷偷看了那老者的赔礼，都在暗暗心惊。
    苏酌的面子有这么大？
    聂德海也在心里感慨，让苏酌处理这问题，就是有面子啊！看来这小师侄未来的名气很吓人！
    在场修为够高的都知道，这忽然出现的嚣张老者是利用时空道则穿越岁月的大能，修为压制后还是不好应付，所以只能让年轻人去应付。到了需要大打出手的地步，再让老祖出面也不难看。
    没想到，苏酌一个照面就把人吓退了，对方还要客客气气地赔礼。
    有这么个插曲，其他宗门都歇了心思。
    这弟子抢不了一点。
    与此同时，洛苍山当年抢的弟子含金量还在上升……让人嫉妒。
    入门大典风平浪静过去，苏酌现身过继续低调凑热闹，完全没有被天道逮到。
    她现在不用急着突破了，在宗门凑完热闹，又去了上界。
    几年过去，九天学宫中多了许多年少的弟子，一如既往生机勃勃。
    苏酌去拜见了自己在学宫中的老师慕千秋，慕千秋对太一真气的事也有所耳闻，说道：“你年纪轻修为高，为了屏蔽天机而收敛修为，对于磨炼剑道其实是好事。”
    “就算不用真气化剑气，只要引动剑意，大多数人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苏酌有些遗憾：“现在我找不到适合练剑的地方了，也不知具体实力如何。”
    苏酌说的适合练剑的地方，不单单是演练剑法，而是要能让她全力以赴磨炼剑意。
    现在她的剑道破坏力太惊人，试炼谷肯定是不能去了，即便找到同等的对手打起来，那攻击力也不是寻常场地能够承受的。
    对于剑仙间的境界，师父没有像提及剑尊境界一样敷衍，而是仔细为她解释了一番。
    剑仙境界分为凡境，若境，化境。她现在的境界自然是凡境，不过已经可以嘎嘎乱杀了。
    慕千秋沉思起来，她也得到了苏酌成为剑仙的消息，刚开始还以为是在开玩笑，真见着人才信了十分。
    “不如，你上仙域去找对手？”慕千秋说道，“当然不是现在，是以后。没到临虚境，就算你是剑仙也不一定能扛得住真仙的威压……”
    苏酌听着她的解释，好奇问道：“老师打过真仙吗？他们什么水平？”
    慕千秋：“真仙中有靠祖辈余荫成仙的，那种仙人，大多数仙力孱弱并不善战。也有从寻常天界飞升成仙的，根基较为扎实，真要打起来，胜负优劣还要看功法克制与否……”
    苏酌：“老师打仙人的时候是通圣境？”
    慕千秋：“当然是通圣境更稳妥，但临虚的时候也能打一下。在劫天界的规则下，临虚和通圣对上仙人都有一战之力，至于去仙域，那就要两说了。”
    “临虚境与通圣境，相差的只是掌控天界气运的程度，通圣境与仙人之间也是掌控灵力与掌控仙力之间的差别。如果灵力够强，面对仙力也能一战，临虚境够强也能让通圣境发挥不出天界气运的优势。”
    “当然，这种跨阶的打法对战力的要求太变态了，通常胜负还是可以以境界论的。”
    慕千秋没说的是苏酌这种情况就属于很变态的……为了稳妥，劫天界对上仙人的通常是通圣，但苏酌这种领悟能力应当是临虚境就能打了。
    苏酌当然听出了慕千秋的意思：“可惜我未必能突破通圣境。”
    她修炼的过程太偏门，万道加身相提升起来已经很难了，还修炼了一个天界气运已绝的太一功法，虽然太一功法很强，但临虚境始终是与通圣境有区别。
    虽说不会怀疑自己的战力，但苏酌心里还是有突破通圣境的想法的，毕竟这是一个坎，代表着仙域以下近乎于至高的战力，大多数修士心里都有这么个执念。
    慕千秋安慰道：“此时突破不了通圣境，其实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你天赋如此强悍，突破了通圣境估计很快会迎来成仙劫，渡过成仙劫过后，即便没有成仙，修为也会受到仙道规则的影响，受制颇多。”
    “劫数越多，制约也就越大。”
    苏酌还真没听说过这件事：“不是说渡成仙劫的次数越多，实力越强吗？”
    “实力与规则限制增强，不矛盾。”慕千秋说道，“成仙劫下修士的修为增进，也被同化了一部分，在行事与天道相悖时也就实力大减，难以破坏仙道设立下的规则，也不能杀上仙域。”
    “要不然以圣王的性子早就把地锁斩碎了，也不用拖到现在，定王也不会对自己的修为失望，干脆修魔试试……当然，我没说她这么做不离谱的意思，只是她们这些天才做事比较任性，但根本上也就是想要让劫天界更独立点，拥有自己的秩序。否则在仙道抽取灵力的规则之下，劫天界很快要步入许多没落天界的后尘。”
    劫天界之所以灵机充裕可以与天人界相比，是因为地锁规则被压制不需要供奉仙域，那供奉仙域的规则正是仙道布下的。欲要彻底斩断，不仅需要足够强大的修为，还需要那一身力量从未被仙道干涉过。
    苏酌沉默片刻：“原来如此。”或许各大独立天界出现正是仙道势弱的表现之一，只是苏酌暂时猜不出下一个时代是何等光景。
    其实劫天界也没打仙域的打算，斩几道规则算什么杀呢……对规则动手而已。
    劫天界的生存原则很简单，并不是喜欢打打杀杀，而是打打杀杀的事情总是找上门来，总不好忍气吞声。
    “看来，还是要先突破临虚境啊。”苏酌感慨，“其实我想突破临虚境也挺难的。”
    慕千秋：“……真的吗？”她怎么有点不相信。
    苏酌点点头：“我还是要在魔域待很久啊，灵界不太方便我修炼，不然一个不慎气息外露会很麻烦。毕竟真的修炼起来，屏蔽天机的法器就没那么周全了。”
    慕千秋：“其实你在灵界也未必要时时刻刻屏蔽天机，只要扛得住天劫，可以短暂地暴露一下自己的存在。”
    “不知降临的天劫是何水平。”苏酌思索道，“听说天道发觉真气存在，降临的天劫是冲着彻底抹杀去的，毫不留情。”
    慕千秋毫无忌惮：“你现在是天相境，其实也可以扛一下了，反正只要魂魄还在就能复活……”
    苏酌：“……万一魂魄没那么结实呢？”
    慕千秋微笑：“小心点便是，可以寻个天道规则较弱的地方试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