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灯光打开，大家这才能看到冯为良的直播间。
    冯为良穿着一件满是灰尘和污渍的暗褐色外套，脸上明明该是疲态，但眼睛里却又散发着病态的清醒，他的头发都长到脖子处了，胡须也没有修剪过，遮住了大半面目。
    当然，最吸引人的不是他的穿着打扮和精神状态，而是他面前茶几上堆满了一沓沓从银行里取出来的整齐现金。
    大家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静静的等他出声。
    “赵奎这个害死我儿子的罪魁祸首被我用车一遍遍压成了肉泥，你们这群藏在网络后的混蛋蛆虫网暴我老婆，导致我老婆跳楼惨死，所以你们的孩子也被我从十一楼推下去，砰！啧啧，有些可惜了，一楼院子里的杂草太多，业主太懒，不然我还能看到他们血肉炸开的样子。”
    冯为良形容的细致，无异于在陈欢和杨婷的心头上挖肉：“你这个魔鬼！”
    “我魔鬼？哈哈哈，你不是说我儿子的死为我们赚了一百四十万吗？喏，钱在这里！”冯为良将左手边的一堆钱推了出去，而后又将右手边的钱又推了一把：“这里还有一百四十万，正好两百八十万，买你两个孩子的命。”
    杨婷嘴唇哆嗦：“不，不不，我不要钱，我要孩子！”
    冯为良笑得残忍：“有钱就行了，孩子你们还可以生嘛！对于你们这种脑子里只有交配和金钱的畜生来说，死了两个孩子算什么！”
    弹幕上有不少观众说冯为良疯了，向晚知道他其实清醒的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被人害的家破人亡，现在不过是用相同的办法报复回去。
    也有人指责冯为良不该将仇恨宣泄在两个无辜的孩子身上，他这样罪恶的行径简直发指。
    冯为良怒目而视：“我的孩子不无辜吗？我的妻子不无辜吗？我们一家三口本该安静幸福的生活，结果孩子在学校被撞死，得不到赵奎的一句道歉，反而一直推卸自己肇事的责任，还有偏爱一枝花这样助纣为虐的网暴者，让我妻子本来崩溃的精神走向死亡，26楼的高度，冰冷的水泥地面，飞溅的鲜血和肢体，你们知道我为妻子收殓时拼凑尸体的痛苦吗？你们不知道，你们只是旁观者，在网络上指点江山的旁观者。”
    “我既然都复仇了，还在乎什么良知。赵奎撞死了我儿子，我碾压的他成了肉泥；网暴者说一百四十万换我儿子的命绰绰有余，我就花两百八十万送他们的孩子下地狱，这不是很公平吗？”
    腥红的眼睛凑近直播间的镜头:“其实你们夫妻俩现在心里高兴的要死吧，两个孩子的命就能换来你们半辈子也赚不来的财富，那笑啊，做出这种悲伤痛苦的滑稽模样何必呢？”
    陈欢和杨婷现在是真的痛苦，在网络上敲打键盘和手机出来的字如此轻飘飘，但这种痛苦落在自己身上时却重如千斤，压得夫妻根本喘不过来气。
    他们现在只想随着儿女一起走，此刻才后知后觉体会到被网暴的那母亲失去孩子万念俱灰的痛苦与崩溃。
    “错了，错了，我们错了！”
    “对不起啊，对不起啊，我们错了啊！”
    杨婷和陈欢跪在地上，呆滞的抱着孩子的尸体发呆，他们的哭声已经引得周围居民围观，尤其是看到院子里孩子的尸体，立刻吓得拨打了报警电话。
    夫妻两人口中都喃喃做错了，也不知道是给冯为良的妻子与孩子赔罪，还是给自己一对孩子赔罪。
    赵奎的家人也在亲朋好友的提醒下看了庄周梦蝶直播，在直播中看到了冯为良就心想不好，得知冯为良杀了儿子后崩溃了，立刻打电话报警，警方效率极快，立刻调来了全城监控，发现了冯为良作案的车辆，循着线索找到废弃厂房后发现血流了一地，身体几乎被压扁到黏合的赵奎尸体。
    直播间里的冯为良找来汽油，倒在了自家不锈钢的大澡盆里，点燃一根火柴，盆子里的汽油立刻燃烧起来。
    他取出早就备好的纸钱和纸人，将妻子和孩子的两张黑白遗照放在盆子前面,无视围观他的几亿网友观众，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嘴里絮絮叨叨：“老婆，星星，我这是最后一次给你们烧纸钱，多烧一些，房子车子钱我都在上面给备的齐齐的，我马上来找你们了。”
    两百八十万的现金依旧原封不动的放在桌面上，似乎说给了陈欢和杨婷一对儿女的卖命钱就绝不会变卦，他们愿不愿意要是他们的事，若是他们真拿了，这对苦命孩子的魂魄或许一辈子都不能释然投胎。
    不过这关他冯为良什么事呢？
    “主播，他是不是要......”直播间的网友害怕冯为良也会自杀，给自己一个痛快。
    向晚摇头，叹息一口气：“不会，他会去自首。”
    尽管这起案件的严重与恶劣程度，就算是自首也无法更改死刑的事实。但对一辈子遵纪守法的冯为良来说，这次复仇接连杀了三人，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事。
    从小就接受的教育让他知道法律是做人最低的底线，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他对接下来警方以及法庭出具的判决心甘情愿的接受，连辩护律师也不会再找。
    最爱的人已经不在世界上，那这世界有什么好留念的呢？得亏他和妻子都不是独生子女，父母还有兄弟姐妹照顾，才能去的这样释然。
    他不是唯一的儿子，却是妻子与儿子唯一的丈夫和父亲，在她们活着的时候没能保护好他们，死了后就同走黄泉路，共饮孟婆汤，希望下辈子还能做一家人。
    只是别像今生一样苦了......
    陈欢和杨婷直播间因为同小区的邻居和业主帮忙报了警，警察和法医来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都没有将两个孩子的尸体从夫妻怀里接过来，最后只能动用蛮力抢过孩子给帮忙收殓。
    夫妻两哭得死去活来，伸手上前想要抢下孩子，被警方的人死死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