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的傍晚,谢三宾从乱葬岗挖出来的骨头被送到了辽东前线。
王永吉指着布袋里的一个头骨,问负责运送的士兵:“这是遏必隆的头骨?”
“是。”
“是吗?”
“是!”
“这个头骨小的可怜,明显是孩子的头骨,怎么可能是遏必隆的头骨?”王永吉咬着牙说道。
“谢大人说...”士兵欲言又止。
“他说什么?”王永吉追问。
“谢大人说这是遏必隆小时候的头骨...”士兵强压心中的笑意,满脸通红的说道。
“放他娘的狗屁!”一向沉稳的王永吉破口大骂起来,“谢三宾身为大明的户部尚书,竟然在这个时候给本督使坏。我一定要上奏陛下,严惩于他!”
“大人息怒!”旁边的将官们纷纷劝道。
谢三宾为什么要使坏?
因为他要对付内阁首辅范景文。
王永吉是范景文举荐的人。
王永吉这边出了差错,范景文就会受到连累。
最后受益的将是谢三宾。
王永吉不知道的是。
就算他上奏崇祯。
崇祯得知后也不会把谢三宾怎么样。
因为谢三宾造假是得到了他的授意。
只是办的不太好而已。
骂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由于交换在即,王永吉只能派人去附近的乱葬岗找合适的骨头。
反复观察确定没有明显的破绽后,王永吉带着头骨亲临辽河岸边。
此时明军已在辽河西岸站稳了脚跟。
吴三桂像之前一样还是平辽大军的先锋。
王永吉,黄得功和高一功为中军。
刘肇基等一众将军护在右翼。
左翼是高第和唐通。
剩下的人全都跟着李定国北上草原,准备攻打蒙古人。
建奴也在辽河东岸稳住了军心。
双方隔岸对峙。
王永吉抵达之后立刻派人与建奴接洽。
此时多尔衮也带着鲁王全家以及祖大寿本人,亲自抵达了前线。
他亲自前来有两个目的。
一是为了稳定军心,二是要在交出祖大寿之前和他说一些话。
接到王永吉的消息后,多尔衮开始拖时间。
他要给走私的物资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
建奴缺物资,却不是很缺货币。
这也是多尔衮能不停走私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努尔哈赤时期,建奴就通过杀穷鬼和杀富户积累了大量货币。
后来六次入关劫掠,每次劫掠的金银都以数百万计。
回到辽东后由于货币暴增,再加上天灾严重粮食减产。
导致辽东粮价曾涨到八两银子一石。
当然了。
这些货币只是象征性的流通了一圈,最后又会回到八旗手中。
毕竟如果谁敢私存大量银子,迎来的将是灭顶之灾。
拖了两天后,王永吉失去了耐心。
他派人给多尔衮送信。
警告他如果再拖下去,明军将马上渡过辽河进攻东岸。
多尔衮无奈,只能将初十的中午定为交换的日子。
初十上午,明军在辽河西岸二里外列阵。
八旗兵在辽河东岸的二里外列阵。
双方都怕对方用火炮偷袭,所以不敢在岸边列阵。
正午时分,明军派出三艘船外加三个士兵六个船夫去往辽河东岸。
八旗兵也派了三艘船,来到辽河西岸。
明军派去的两个士兵当中一个认识鲁王,另一个认识祖大寿。
最后一人负责传递消息。
他们来到东岸后很快见到了鲁王和祖大寿。
鲁王激动地差点落泪:“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祖大寿则无比忐忑...
确认他们身份无误的同时,来到辽河西岸的八旗兵也见到了阿济格和遏必隆的尸骨。
谢三宾虽然有意为难王永吉,但是表面功夫做的却很到位。
除了骨头外。
还准备了阿济格和遏必隆当时身上穿的甲胄,手里的武器,以及印绶等一系列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没问题!”一个八旗兵乘船回到辽河东岸,把消息告诉了多尔衮。
“是鲁王本人还有祖大寿本人!”一个明军乘船回到辽河西岸向王永吉汇报。
“那就开始吧!”王永吉和多尔衮同时下令。
按照约定,明军先将遏必隆的尸骨装到建奴的一艘船上。
对岸也将鲁王全家送上送到了明军派去的一艘船上。
双方同时挥舞旗帜,船只像离弦的箭一样射向对岸。
在众人的期盼之中,船只靠岸。
“臣等参见鲁王殿下!”王永吉带头施礼。
鲁王顿时热泪盈眶:“这...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这是真的,殿下不是在做梦。”王永吉安慰道。
扑通一声,鲁王浑身一软跌倒在地。
他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放松。
由于之前太过紧张,导致他放松之后失去了站着的力气。
“快扶鲁王殿下去帐中休息。”
“是。”
鲁王直接被抬了回去,他的家人也得到了安顿。
接下来轮到了祖大寿。
看着不远处的明军船只,祖大寿心情愈发复杂。
他艰难地抬起右脚,准备向岸边走。
“等等。”多尔衮轻声说道。
祖大寿没有回头,直接问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多尔衮语气严肃:“没有吩咐,却有一个要求。”
“王爷请讲。”
“此番被换回之后,你必然要进京面见崇祯。在那之后,你去哪儿都可以,唯独不能重返辽东。”
“为何?”
“没有原因。”
“如果大明朝廷让我回辽东呢?”祖大寿反问。
“那就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吧!”多尔衮威胁道。
“王爷舍得杀他们吗?”祖大寿并没有表现出畏惧,反而无比淡定。
“你可以试试看。”
“哎!”祖大寿叹了口气,“我尽量照做,如果大明朝廷那边逼迫我来辽东,我会称病推迟。”
“如此最好!”多尔衮挥了挥手,示意祖大寿可以离开。
祖大寿背起叠好的甲胄,拿着久未出鞘的腰刀。
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船边。
“祖大人,请上船!”船上的明军笑脸相迎道。
“好。”祖大寿先是将甲胄和武器放到了船上,然后迈步上船。
呼啦!
旗帜挥舞,船只离岸。
祖大寿坐在船上,驶向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