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峰参见指挥使大人!”
黎明将至时,阎应元在一个死胡同里见到了锦衣卫百户张峰。
“情况如何?”
张峰一夜没睡,口干舌燥的他先是用唾沫润了下喉咙,随后说道:“据查,指挥使大人所说的八家商号,与万全都司掌印指挥使吴致远往来密切。”
“这些商号每次运输货物前,会向吴致远索要手令以躲避沿途关卡拦截。虽然不清楚运输的货物有哪些,但根据商队马夫交代,里面肯定有铁。”
“其他的证据一时半刻找不到,希望大人多给几天时间!”
阎应元缓缓摇头,就算给锦衣卫再多时间也不可能找到证据。
这些商人做事非常谨慎,能力也超乎想象。
一旦消息被人泄露出去,人证会被杀,物证会被毁。
“不用找证据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全力以赴!”
说罢,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东西,递给张峰。
张峰以为是重要资料,当着阎应元的面打开查看。
不看还好,看过后他整个人愣在原地。
紧接着,眼睛瞬间湿润,激动的看向阎应元。
那不是资料,而是一截...烤羊腿。
“昨晚烤的羊腿,你不方便露面我给你留了一截。肉凉了咬不动,回去烤烤再吃吧!”
“多谢指挥使大人!”张峰小心翼翼的收好烤羊腿,等待阎应元的下一步指令。
“回去告诉锦衣卫的兄弟们,明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张峰点头领命,身影一闪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接下来一整天,五军营的士兵在阎应元的指示下牢牢守住城门,不放一人出城!
终于,夜幕降临。
运送粮草物资的商队趁着夜幕入城,随后在夜幕的掩护下被分成三队。
一队在几百名士兵的保护下去往校场,一队将马车停放到西城门附近的大街上,人员随即撤离。
最后一队去往宣府镇官仓。
一刻钟后,范永斗的人影出现在街角处,身后跟了几十个家丁。
“去看看车上装了什么!”范永斗吩咐身边的管家。
管家不敢大意,他先是向四周瞧了瞧,见没人主意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过去,顺势打开了马车上的篷布。
篷布下面是袋子,借着月光可以看清袋子里掉出来的并不是粮食,而是稻壳。
他伸手将装满稻壳的袋子搬开,一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出现在眼前。
是火炮!
管家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为了谨慎起见,他用最快的时间将旁边几辆马车全部查验一番。
附近的马车里装的东西各不相同,有与火炮配套的弹丸,分别是大个实心弹和百子连珠弹;有佛朗机炮,还有厚厚几摞的棉甲。
都是明廷禁止贸易的物资。
确认无误后他来不及收拾现场,迅速回到范永斗身边汇报情况:“老爷,小的查看了五辆马车,有一门红夷大炮,一门佛朗机,六箱弹丸,硝,硫磺各有几箱,另外还有几百套棉甲。”
范永斗眨了眨眼睛,吩咐一声:“撤!”
“老爷...为何撤退?这些都是辽东需要的物资,运过去一本万利啊!”家丁一脸的懵逼。
啪!
范永斗对准管家的脸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别废话,快走!”
一行人躲在墙边的阴影中,迅速离开现场。
“大人,难道您的计谋被姓范的识破了?”阴暗的角落里,张峰蹲在阎应元身边不解的问道。
阎应元撇着嘴低声回答:“狗能改得了吃肉,但改不了吃屎!范永斗是聪明人,他不会让自己身犯险境。”
“这些人都是他培养的死士,宁死也不会出卖他。如果我们现在冲出去抓人,他们一没偷二没抢只是违反了宵禁。”
“不过...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果不其然。
又等了一刻钟,几十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大街上。见四周无人,熟练的牵起马车往远处走去。
张峰知道轮到他干活了,向阎应元抱拳拱手后带着几个锦衣卫悄悄摸了过去。
......
翌日。
范永斗焦急的站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虽然他不清楚朝中发生的情况,但根据他多年的经验判断,以后挣大钱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少。
这一批物资来的时机固然有些不对,但在暴利的诱惑下,他还是决定冒险试一试。
成了,财源滚滚。
败了,与他无关。
就在他要等不及的时候,管家急匆匆跑进门:“老爷!新来的阎大人带着几百人去校场了。东西南北四个城门都能出入,小的派人在附近看了一会,查的都很严。”
“好,通知一队,二队,三队和四队,挂上我们范家的旗号,分别从四个城门出城。”
管家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管家跑了回来:“老爷,除了西城门没怎么查,其他三个城门查的都很严。”
范永斗点点头,继续吩咐道:“通知五队从西城门出城,出城后与其他马队分开往北走,用最快的速度出关。关隘附近应该没有守军,就算有也都是咱们得熟人,不会故意刁难。”
“是!”
两刻钟后,管家再次返回,喘着粗气向范永斗说道:“老爷,车队出城了!”
“好!”听到这句话,范永斗的长舒了一口气。
作为在刀尖上挣钱的人,除了钱他谁都信不过。
别说是阎应元,就是朝廷那位大员亲自来了与不好使。
该谨慎的地方必须谨慎。
钱固然重要,小命更重要。
一旦东窗事发,只要撇清关系就能安然无恙。
范永斗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休息了好一会,见时间差不多了才吩咐左右:“来人,备车!本老爷要去宣府府衙大堂报官!”
“青天白日,郎朗乾坤,本老爷的马队竟然被人偷了!可恶,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