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夜晚寂静而深沉。
    明天一早得开启新一周的工作，再加上在外面疯了一天，大部分人都有些疲惫，不愿意继续折腾。
    整座城市仿佛都放下警惕，平稳安眠。
    值此时机，正是某些不见得光的买卖最活跃的时候。
    四九城内某个隐蔽的胡同口内外人影攒动。
    所有人的动作都十分克制轻柔，尽可能不弄出声响。
    身穿短衣，黑巾蒙头的何大清缓缓走到胡同口。
    前脚刚踏进去，左右两道高大的人影抬手挡住他的去路。
    那是鸽子市场的守卫。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黑市同样拥有管理者，负责查验来人身份，同时为里面的人放哨，确保交易稳定进行。
    考虑到老百姓的需求，上头没有对鸽子市场赶尽杀绝，但时不时还是会突击搜查。
    违法的事情终究违法，法理不容情。
    被逮到就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
    何大清没有说话，只是将五分钱递给左边的人，那是入场费，也是一种暗号。
    流程正确，自然会给人放行。
    要是出现问题，那就该喊——风紧扯呼了。
    接过何大清递上来的钱，两个壮汉一言不发地让开道路。
    他们只负责看场放哨，维持秩序，绝不会做多余的事。
    这里是见不得光的地方。
    来这地方只管做买卖，打探别人身份属于大忌。
    进入胡同，向前一直走到底。
    在胡同尽头，左右分出两条道路，那里面才是真正的鸽子市场。
    左转进入巷内，不到三米宽的道路两旁有摊位零散分布。
    说是摊位，其实大多是地上插个牌子，再放上一盏煤油灯照明。
    商家连商品实物都没摆出来。
    买家只能依靠牌子去寻找相应的交易对象。
    没办法，物资紧缺的年代，黑市商人都很谨慎。
    不碰到合适买主，都不肯露出真东西。
    毕竟做的都是一锤子买卖，双方没多少信任可言。
    在黑市里还有人维持秩序。
    一旦出去，要是被人盯上，杀人越货的事也不在少数。
    为富不一定不仁，穷凶必然极恶。
    饿到极点，找不到吃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
    做不见光交易的人，不得不防。
    何大清慢慢往里走，时不时看看两边的牌子。
    市场里卖的大多是一些桔梗面，还有一些杂粮副食。
    需求决定商品，外边缺粮，黑市上卖粮牟利的人就多起来。
    只不过价格很高，比外边用粮票买的高好几倍，一般人家消费不起的。
    估计只有需要救急的人会忍痛买一些。
    何大清家里粮食够吃，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
    他暂时也没有卖粮牟利的打算。
    现在还不是最艰难的时候，把存粮拿出来卖太亏了。
    而且，何大清并不缺钱。
    粗略逛了一圈，何大清没发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正转头去另一边看看时，他忽然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刘海中怎么会在这儿？”
    何大清看着不远处卖药摊位前的人，心中暗自思量。
    在四合院居住多年，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大清对邻居们都很熟悉。
    凭借敏锐的感知力，很轻松就能辨识出刘海中的身份。
    哪怕他蒙着脸，哪怕周围光线很黯淡。
    发现刘海中时，何大清瞬间升起疑惑。
    要说刘海中跑黑市里来买粮，那还能理解。
    跑这里来买药就说不通了。
    外边缺粮，但药品供应还有一些。
    刘海中完全可以去正规药店抓药。
    何苦冒险跑到这里来。
    除非，他要买的药，正规药店不好弄到。
    或者说，他不想暴露自己买药的事情。
    无论如何，何大清都得悄悄过去看看。
    ……
    “老板，有没有治便秘的药？”
    刘海中来到某个摊贩面前压低声音问道。
    国家对致命毒药的管控比较严格，轻易弄不到。
    因此，刘海中选择另辟蹊径。
    毒药不好卖，泻药还比较容易搞到。
    他准备给聋老太喂泻药，搞坏她的肠胃，早日送她上路。
    可别小看泻药的威力。
    年轻人吃一点，肚子得闹腾一宿。
    聋老太都七十多岁了，肠胃更加虚弱，肯定扛不住泻药的折腾。
    “有啊，我这里有上好的巴豆。
    你要买吗？”
    卖药的人没问缘由，只是淡淡推销起自己的商品。
    “我得先看看。
    药效够猛的好货我一定要，没效果的我可不要。”
    刘海中蹲下身，盯着对方的眼睛，沉声说道。
    “行，那你看看吧。”
    确认对方真心要买，卖药的人转身在后边口袋里翻找起来。
    不一会，几粒椭圆略扁的黄白巴豆便出现在手中。
    刘海中凑上前，捏起一粒巴豆细细打量，再闻了闻方才放回去。
    他没学过医，也不懂药理，其实分辨不出巴豆的好坏。
    如此做派只是做做样子，免得受对方哄骗。
    “怎么样，这种好货可不容易找。
    还是我前不久刚收的，算你运气好。”
    卖药的人还在不断推销自己的产品。
    在鸽子市场蹲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碰上个来买药的人，他就指望刘海中帮忙开张呢。
    “行，这药我买。
    价钱多少？”
    沉思片刻，刘海中决定购买。
    “要这个数。”
    卖药的人伸出手，比划了个数。
    “太贵了，我买的量大，能不能便宜点？
    这个数怎么样？”
    刘海中比了个手势还价。
    双方相互比划好一会儿，总算把生意谈妥。
    卖药人拿出小秤，称好巴豆，用纸包裹递给刘海中。
    刘海中痛快地付了钱，将巴豆揣进怀里。
    他正准备起身离去时，卖药人出声提醒。
    “我的药好，一次千万别用太多。
    对老人尤其要紧。”
    听到“老人”二字，刘海中的身形明显顿了一下。
    他点点头，转身慌忙离去，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摊子上，一道人影正暗中窥探。
    等刘海中走远，何大清才缓缓起身。
    好家伙，出来一趟，没想到能听见不得了的秘密。
    刘海中看样子是耐不住性子，想给聋老太下巴豆，好快点整死她。
    仔细想想也是，聋老太的事都拖延几年了。
    到现在都还没出结果。
    刘海中劳心费力，至今未得到房产。
    逼急了下狠手，也属正常。
    正常归正常，何大清是不打算让他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