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渐至，四九城愈发闷热难当。
    每至晚间，院里的邻居们都走到屋外乘凉消暑，闲谈娱乐。
    待到屋内积攒的暑气散去，方才回屋安歇。
    何大清独居小院，在家里便可享受清凉，一般不需要跑到中院里跟邻居们拥挤。
    这天晚上他却罕见地提着小板凳出现在院中。
    不是他闲着没事想找邻居们唠唠嗑，而是有要事得跟院里的当家人议论。
    缓缓来到易忠海屋前的空地上，何大清寻个位置刚将板凳放下。
    早已到场的几人就纷纷起身打招呼。
    “一大爷。”
    何大清微微颔首，示意众人坐下。
    待到坐定之后，何大清沉稳的声音响起。
    “聋老太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
    昨天聋老太气急攻心，血气上涌直灌天灵，以至于突发中风倒地不省人事。
    得亏街上有人发现，及时送往医院抢救才挽回一条老命。
    只是老年人身体本就不好，一旦生病便如地崩山摧，难有回转余地。
    聋老太还活着，不过目前已经丧失自理能力卧床不起。
    即便后面状况能好些，也闹腾不起来了。
    “一大爷，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您觉得老太太的事该怎么处理？”
    二大爷李胜利出言询问道。
    以前聋老太就是颗定时炸弹，院里邻居们都担心遭到爆炸误伤。
    如今聋老太真出事了，大家心中反倒坦然许多。
    事情已经发生，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至少聋老太没死在哪家屋里，有事大家一起担着便是。
    “白天的时候我去医院看过了。
    聋老太病得很重，即便出院也不能自理，往后肯定得有人照顾生活。
    她在四九城无亲无故，只能指望我们这些邻居帮忙。
    你们觉得该怎样照顾她比较合适？”
    何大清是院里的一大爷，要解决邻里矛盾，还要在一定程度上负责照顾孤寡老人。
    即便聋老太没在院里出事，他还是脱身不开。
    必须得直面问题。
    只是聋老太之前的举动让人厌恶。
    何大清哪里舍得让年轻貌美的妻子去照顾一个非亲非故的糟老婆子呢。
    因此，从去探望聋老太开始，他就一直在思考如何将这个恶臭的包袱合理地甩出去。
    “咱们平日里工作繁忙，脱不开身。
    我看要不院里邻居每户平均出点钱，请个有空闲的人照顾她吧。”
    易忠海思索片刻，认真提议道。
    聋老太自己每月有各种补贴。
    院里二十多户人家，每户只要肯出一点钱，就足够请专人照顾聋老太。
    易忠海是八级工，工资高，生活挺富裕。
    只是他家就一个大人，根本腾不出多余时间去照顾聋老太。
    因此花点小钱解决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值当。
    院里别的邻居一样要付钱，易忠海面子上过得去，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老易说得在理。
    大家平时忙里忙外很辛苦，确实没有太多空余时间照顾老太太。
    只是花钱请人也有许多问题要解决。
    去哪里请人，请什么人得好好考虑。
    聋老太完全不能自理，身边离不开人。
    得有人住进她家随时监护才妥当。
    院里人忙不过来，只能去外边找人。
    可放外人进院，万一闹出什么矛盾该如何处置？”
    何大清觉得易忠海的提议可行，不过他还有更好的办法。
    虽然每个月几毛钱的花销算不得什么，但是曾受聋老太恶心的何大清是一分钱都不想花在她身上。
    “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需要考虑。
    聋老太瘫了，身体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万一哪天要是不成了。
    她的房子该怎么办？
    那是她的私产，要是没人继承就得归公了。”
    何大清趁势抛出一团巨大的饵料。
    麻烦往往伴随着机遇。
    院里的邻居们对照顾聋老太不感冒，却对她的房子垂涎得很。
    以前聋老太身子骨挺硬朗，大家不知道她还能活多少年。
    所以才没有贸然上前与她接触。
    害怕被赖上得不偿失。
    现在，聋老太病重，寿终正寝仿佛就在眼前。
    她的房子再次受到众人瞩目。
    “一大爷，您的意思是？”
    阎埠贵试探性地询问道。
    他早就想到房子的问题。
    只是聋老太还没死，直接出言询问显得太贪婪，所以没有贸然开口。
    现在何大清将话说开，阎埠贵顿时意动。
    院里但凡有好处的事，哪里少得了他阎埠贵啊。
    在场各户当家亦是醒悟过来，纷纷转头望向何大清。
    各人神态不一，但大多数都有期待之色。
    这些年随着四九城的发展，房源开始紧俏起来，房价持续上涨。
    好房难求，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心仪的住处。
    聋老太的房子面积位置都没得说，值很多钱呢。
    “肥水不流外人田。
    从院外请人照顾聋老太。
    万一老太太心生感激，把房子传给人家。
    咱们这么多邻居花钱费力，不免难受。
    只是聋老太的房子就一间，也不够咱们院二十几户分的。
    我有个提议。
    不如从咱们院里挑个人出来承担照顾聋老太的任务。
    其他邻居也不用掏钱。
    等老太太走后，由照顾她的人来继承房产。
    你们觉得怎么样？”
    聋老太的房子何大清是一点不感兴趣。
    院里的邻居们想要，就由他们去争吧。
    “我家跟老太太有缘。
    而且我家瑞华平日得空。
    这事就交给我们家吧。”
    阎埠贵起身毛遂自荐。
    挣钱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哪肯放过。
    聋老太病重，少则几个月，多则一年就要离开人世。
    此时入场正是绝妙时机。
    而且，就算聋老太命硬，能撑久些，阎埠贵还不能想点好主意，让她解脱痛苦了？
    反正大病在身，聋老太在邻居们眼中跟死人差不太多。
    几个月后离世也在大伙预期之中。
    “不行，阎埠贵，你前些天才跟老太太起矛盾。
    谁知道你会不会害了老太太。
    还是让我家来吧。”
    刘海中当即起身驳斥。
    刘海中以前就觊觎过贾家的房子。
    现在眼看院里房子有缺，他哪里会放过。
    “刘海中，你连儿子都照顾不好，还照顾老太太？
    我看你没几天就能把老太太霍霍死。”
    阎埠贵丝毫不退，针锋相对。
    巨大利好就在眼前，他绝不会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