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天空，繁星闪烁，天冷飕飕的，从天真家出来，三人到了高野家里。
    六娃说道：“堂屋里有点冷，咱们在厨房里暖和些，烧水也方便。”
    高野说道：“堂屋里宽敞。我找几节子干柴烧一会儿，就热了。”
    天真微微一笑，说道：“还是在厨房里合适，有火，烧水也方便些。”
    高野一听说道：“那也好，我去取酒杯，茶杯。”
    厨房的地上，有一个半米高小方桌，旁边摆着几个小方凳。
    高野给火炉里丢了一些炭块，烧了一壶水。
    三个人围坐在一起，慢慢的品酒。
    高野说道：“六哥，祝贺你快要当爸爸了！来咱们碰一杯。”
    六娃连忙回敬说道：“谢谢，要是生个儿子就好了。”
    天真说道：“头胎，随便生，顾虑什么，咱们农民允许生二胎。生儿生女都是我们的福报，只要健康正常就好。”
    六娃说道：“你不知道，现在计划生育紧张严厉的很，有的人为了生儿子，一天东躲西藏的，像是演着猫捉老鼠的游戏。听说王家，儿媳妇生了五个女娃儿，计划生育队，天天上门，做工作叫结扎。王家人不听，连夜跑了，听说他媳妇又有了。但愿这一回能生一个儿子娃。”
    天真说道：“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咱们村的大街小巷，大幅标语，在大墙上显眼的地方到处都有，我说来给你们听听，什么计生国策，利在当代，功在千秋。该扎不扎，见了就抓。能引地引出来，能流地流出来，坚决不能生下来。宁可血流成河，不准超生一个。”
    六娃说道：“宣传力度大的很，好听一点的写着：一人结扎，全家光荣，人类不能制造地球,必须严格控制人口。少生优生幸福一生。
    恐怖扎眼的呢，一看叫人头皮发麻，一胎生，二胎扎，三胎四胎—刮！刮！刮！该扎不扎，房倒屋塌；该流不流，扒房牵牛。看来国家是动了真格的。非把人口降下来不可。”
    高野说道：“国家大局，咱们必须服从，以前咱们老人们那一辈人，那个不养个七八个儿女？可是到老了，还不是个穷啊！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爸妈养我一个，也不见得富起来。日子还是过得紧吧紧。到现在我的手里才盖了一院砖瓦房。”
    六娃嘿嘿一笑说道：“人穷了，总能找出无数条理由。看要站在什么角度上说。”
    天真说道：“国家大事咱们也只是听听说说，不过咱们村的天娃，这几天家里打得不可开交，听说那家伙家暴厉害，脾气不好，一旦发火，顺手拿起啥东西，都往老婆的头上搁。”
    高野说道：“这狗日的，也太坏了，把老婆不当人。我记得小时候，他爸就是一个火爆脾气，动不动老两口吵架，一气之下，就拖着他的母亲在大街上折磨，就像拖着一个死猪颠簸起伏前行，老婆子疼得，撕心裂肺，鬼哭狼嚎一般的凄惨，至今想起来叫人不是滋味。”
    天真说道：“有其父必有其子。”
    原来天娃，父母在世的时候，家里穷得屁淌，娶老婆拿不出一分钱来，天娃也老大不小了，人活在世上，总不能打光棍吧，为给儿子娶老婆，父亲没办法，就搞了一个换头亲。
    天娃成了家，她的老婆很争气，给他生了一儿一女。
    父母去世后，这家伙动不动打老婆，老婆忍受不了，找村长，找政府，娘家人支持，大杀大砍，没办法就离了，净身出户，撇下一双儿女，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来生产队里见天娃日子艰难，拖儿带女的。
    再加上那个时候，人们意识不到果园的是个金疙瘩，就把队里的果园以很低的租金承包给天娃。
    没想到这二十多亩的果园，到了天娃手里，枝茂叶繁，长势喜人，绿油油果园，连续几年大丰收，苹果的果肉饱满，汁液甘甜可口，色味俱佳，吃起来口感香甜，令人回味无穷。
    恰巧，市场行情不知怎么突变，一斤一毛钱的苹果，变成了一斤几块钱，而且还是抢手货。天娃由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一下子变成了万元户的香饽饽，真是运来铁也生辉啊！
    天娃手里有了余钱，盖了一院砖瓦房。日子越来越红火。身边一个狐朋狗友劝道：“手里有了钱，你就不想着再娶一个漂亮的媳妇啊！”
    天娃思忖，有钱能使鬼推磨，以前那个老婆太丑，现在手头宽裕，腰杆子也挺直了，自己人到中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像以前那样跳墙砸门，勾引别人老婆，担惊受怕的，何时是个尽头。
    于是托人四处打听，说来也巧，邻村有一个年轻寡妇，人也长得唇红齿白，楚楚动人，有嫁人之心。经媒人撮合，女人心动，这事情就成了。
    女方的一个知情的内亲，悄悄的在一旁，委婉含蓄的提醒说道：“苹果好吃，恐怕人消化不了，难受啊。听说那家伙是个刀斧手，笑脸打人不眨眼，头一个老婆就是打跑的，狗改不了吃屎，还是打听打听再说。好好考虑考虑，再说了再婚这一步，好出难进，你就能忍心丢下你的两个孩子啊！”
    女人见天娃中等身材，说话直来摆上，一来就用自行车，捎来一大袋子苹果，为人慷慨大方，说话甜言蜜语，颇为喜欢，哪里听得进去，闲言碎语。
    她觉得，人总是会变的，天娃那里即使是火坑，也要奋不顾身跳下去。
    没想到结婚一个月以后，为家里一点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丁点小事，一言不合，就开打起来，昨天，天娃大门口又围了一群人，打得老婆在在院子里，哭声哀嚎的。
    六娃摇头说道：“不过这狗日的，跟别人相处，称兄道弟，一脸和善，到了家里，就六亲不认大打出手，手里逮着什么都往老婆身上搁，那老婆常常被打得皮开肉绽，四处躲藏。苹果没吃好，倒是拳头隔三见五吃。”
    高野问道：“那这个女人娘家没有人撑腰吗？”
    天真说道：“娘家人有什么办法！妈死了，爹老了，兄弟姐妹无能为力，要是有你这么个武林高手，娘家人就好了，一顿拳脚，打不死也得吓死他。
    唉！听说婆家两个孩子都大了，可是这个事情，自作自受，当初狠心抛下两个孩子，现在受罪谁管呢！孩子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守寡的女人走一步比登天还难。走错了万劫难复啊！”
    天真说道：“我要是找了媳妇，就要好好善待，家和万事兴，天天吵架，鸡犬不宁的叫人笑话，那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几个人拉拉杂杂，不知不觉酒已半酣。
    高野劝道：“六哥，还是早点回去吧，说不定我嫂子现在眼巴巴，盼着你回去呢，咱们可不能学那狗日的，虐待老婆啊！”一句话，大家哄笑而散，此时已是夜半时分，天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