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天威军大营,一间专门用来医治伤员的干净屋子里面。
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项千军平躺在一张白木床上,身上血迹斑斑、满是战伤,其中有枪伤两处、刀伤四处、箭伤十一处,左肋还受到了钝武器的重击,被砸断了三根肋骨,五脏六腑皆受震动!
受了这样重的伤,仍能带领队伍冲破蒙古军的包围圈,穿越大沙漠,回到榆林镇,也算是个奇迹了。
“这一刀再歪两寸,就砍在脖子上了,真是凶险啊!”
“这一枪才凶险呢,正扎在后心位置,幸亏用枪的人力量不是太足,再加上有甲胄护身,这才没有致命!”
“箭头射的太深了,而且里面已经化脓,这事不好办了!”
……
军中八名医术最高超、经验最丰富的郎中,围拢在白木床周围,一起为项千军治伤。
枪伤、刀伤,很快就处理好了,断掉的三根肋骨,也用接骨法接上了,涂抹药膏之后,还用木板进行了加固。
可面对十一处箭伤,郎中们却是频频摇头,迟迟不敢下手。
而且仔细观察会发现,十一处箭伤全都高高鼓起,里面有脓血流出,外面则有被烫过的痕迹!
原来和蒙古军周旋的过程中,项千军多次中箭。
当时情况紧急,若是拔箭治伤的话,肯定会大量流血,进而身体虚弱、失去战斗力,那样就无法带领队伍冲出包围圈了。
因此上,休息治疗的时候,项千军没有拔箭,而是用快刀削断箭杆,敷上一些药泥,再用烧红的木炭烫灼伤口。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快速止血,不过分影响行动能力,以便继续和敌人拼杀!
坏处是:箭头未曾取出,扎在血肉当中,动一动都会痛苦万分,而且时间一长,伤口里面大量化脓,危及性命!
要想保命,必须将被烫焦的伤口重新割开,将里面的箭头取出来才行。
问题是,项千军多次负伤、流血太多,现在的身体状况太虚弱了。
如果割开伤口,将十一枚箭头取出来的话,手术过程中,肯定会再次大量流血,让本就糟糕的身体变的更加糟糕,那就必死无疑了。
如果不取箭头,任由伤口溃烂下去,最多两天时间,人必死无疑!
横竖是死,左右为难。
因此上,郎中们才迟迟没有动手,并试图想出一个既能取出箭头、又不会流血过多,最终能保住性命的两全之策!
可是八个人绞尽脑汁,头发扯掉了好几把,还是没能想出两全之策。
不是不尽力,而是太难办了。
无奈之下,八人只好走出屋子,向守在门外的秦锋详细说明情况,同时躬身请罪。
“将军大人请恕罪,卑职们已经尽力了,可项将军的箭伤太难治了,除非是扁鹊复生、华佗重活,否则难有治愈的把握!”
“本将军问你们,若是强行拔箭治疗的话,能有几成活命的几率?”
“回将军大人的话,最多一成!”
“最多一成,最多一成……万万不成啊……熊大,立刻进城,将夫人请到这里来!”
“遵命!”
熊大答应一声,而后领着一队亲兵,以最快速度离开军营,进了榆林城。
又以最快速度返回,并将晋玉娘请了来,陪同而来的还有乌云琪琪格。
秦锋立刻上前说明情况,而后晋玉娘进入屋子,详细检查了一番,结果得出了和八名郎中一样的结论。
项千军的伤势太重、身体太弱,若是不拔箭,活不过两天,若是拔箭,活命的几率最多一成。
不过嘛,晋玉娘提出一条建议:人的意志具有非凡的力量,若是能激发起项千军的求生意志,就能提高一两成活命的几率!
即便如此,活命的几率不过两三成罢了,风险不是一般的大啊!
怎么办,拔是不拔?
正当秦锋犹豫之时,陪同而来的乌云琪琪格突然开口说道:“将军大人,琪琪格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挽救项将军的性命!”
“哦,什么办法?”
“腹罨疗法!”
“腹罨疗法?”
“没错,在我们黄金家族的秘史中有一段记载:蒙古大军西征花剌子模期间,名将郭宝玉胸中流矢、失血过多,生命垂危。
成吉思汗为了挽救爱将的性命,便使用了古老相传的腹罨之法:先是命人牵来一头健壮的公牛,杀死之后,将牛的内脏全部掏出来,再将郭宝玉塞进牛腹当中,只留头部。
两天一夜之后,原本奄奄一息的郭宝玉竟然奇迹般的苏醒了过来,伤势大为好转。
后来经过修养,郭宝玉伤势痊愈,继续带兵征战,连克别失八里、别失兰等重镇,立下大功!
项将军现在的情况,和当年的郭宝玉非常相似,何不用腹罨疗法试一试呢?”
……
听了乌云琪琪格的一番话,秦锋瞬间想起来了,世间的确有一种神奇的医术,叫做腹罨疗法。
这种疗法,不仅成吉思汗使用过,唐朝名将郭子仪同样使用过,救了一名重要部下的性命。
为何将身负重伤、失血过多的人塞进牛肚子当中,就能活命呢?
古人的解释是:人在濒死之时,阎王爷会派鬼差来索命!
这个时候,将要濒死的人塞进刚死的牛腹中,就能将灵魂隐藏起来,等鬼差来到之时,将牛的灵魂带走,人的灵魂剩下,就可以起死回生了。
当然了,这是一种毫无根据的说法,不可信。
至于可靠的说法,秦锋知道一些,原因有三:
一是失血过多的人,体温会快速下降,而牛肚子里的温度比较高,可以帮助伤者保持体温,对身体大有好处。
二是被兵器重伤的人,最怕伤口感染了,而牛肚子里的细菌比较少,可以防止伤口感染!
三是牛肚子里有很多凝血因子,可以有效的帮助伤口凝血,防止失血过多!
现在项千军身负重伤,危在旦夕,与其等死,不如大胆一试,或许能够保住性命呢!
想到这里,秦锋跺了跺脚,而后下达命令:“你们八个人听着,立刻动手,将项将军体内的箭头都取出来!”
“遵命!”
“熊大,立刻牵一头最壮的公牛过来!”
“遵命!”
命令下达,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八名郎中回到屋子里,而后一起动手,用锋利的小刀割开伤口,将里面的箭头取出,敷上上好的金疮药、止血散,再用针线进行缝合,整个过程一气而成,极为速度。
即便如此,在拔箭过程中,还是免不了大量流血,项千军的呼吸更加微弱了……
与此同时,熊大从辎重营那边牵来了一头正当壮年、血气充足的黄色公牛。
而后将公牛牵到旁边的一间屋子里,用黑布蒙住眼睛,再拔出锋利的军刺,猛的刺进了公牛的后脑位置。
瞬时间,公牛就像被电击一样,身体立刻僵住了,而后直挺挺的倒下,没有挣扎、没有嚎叫、连血的没流多少,就一命呜呼了。
接下来,几名亲兵上前帮忙,用一柄锋利的短刀剖开了牛腹,将里面的五脏六腑全都掏了出来。
与此同时,八名郎中已经将十一枚箭头全部取出,伤口也都缝合好了。
而后将项千军抬到旁边的屋子里,除掉全部衣服,塞进了大公牛的肚子里,只留头部在外面。
“咚……咚咚!”
“杀……杀杀!”
秦锋又调来一队亲兵,在屋子周围不断的擂鼓吹号、齐声呐喊,对于军人来说,这是最能刺激斗志的声音了。
至此,能做的都做了。
至于项千军能否活命,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