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洗澡水的来源很奇怪，在核战后如此长的时间里，在帝都的很多地铁线里的电力，供水甚至都没有中断过。
    即便是在边缘化的地下应急避难设施的供应也算正常，不少活下来的人们猜测自动化人防设施还在继续保持着正常的运转，甚至有部分从二号和一号环线内出来的人都说帝都地铁线的最深层里面有三个战前最新研发的核电站和一套庞大的自循环系统，确保了帝都地下的供水供电保持正常。
    但是这些流言从来没有人去证实过，毕竟靠人不如靠自己，与其每天祈祷地下传说中那几个核电站给自己供电能稳定，还不如赶快自己做好随时断水断电的准备。
    尽管现在很多能力相对大一些的势力也在布局多种的应急供能系统以备不时之需，比如在头顶的地面设施建设风力发电设备，搭建独立的水循环系统之类的应急工作。
    但是目前而言，就算是高效人力这样的大型势力，都无法搭建起来一套勉强可用的设备，比较地铁管线内的自循环系统和电力系统，自己搞的那些边角料根本不能看，现在电力和供水都很正常，这种情况下人们还是很满足于目前状况的，便也不是很上心备用系统的建设，而是专心搞开生意了。
    被高效人力强行入职的黎曼欣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地下人防措施是什么样子的，尽管过去她在帝都生活了好几年，每天在地铁里面穿行，但是她只是对这里的一切有所耳闻，而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这一切。
    现在看来，当初传言的地下人防体系，的确是存在的，但是相比较之下，这里的秩序就一言难尽了，尽管目前在地下管线的大部分区域秩序早已经崩塌，但是第一次接触帝都废土就碰到了高效人力这样的组织，这让黎曼欣认为帝都地下的管网只是有点乱，但是也并不危险的错觉，甚至开始有些庆幸自己被这群人带到这里强制“入职”了。
    黎曼欣没有时间去多思考，洗澡时间是有限的，超出十分钟就会有人把你拽出来，先来一顿老拳，给不守时的人长长记性。黎曼欣可现在不想挨打，毕竟没事折磨自己干什么。
    洗完澡之后黎曼欣拿着身份牌赶忙压着十分钟的底线走了出去，他手里绿色的身份牌上面只有代号，这片简陋的塑料片上用防水笔写下的编号就是她现在身份的替代品，尽管黎曼欣注意到这里的“员工”在私下都称呼彼此名字，从来没有称呼过彼此的编号，但是在正式场合都是称呼编号的。
    看来这里也有比较严苛的纪律是存在的，黎曼欣看着自己1000号的数字，不由得有些没底，心里乱想了起来，想起了先前分配官脸上似笑非笑的戏谑，不由得有些害怕了，开始思考在自己之前的999人还有多少活着了。
    既然说自己能当护卫肯定还是得有两把刷子的，高效人力这群家伙可是很有原则的人，他们对人力的利用是很充分的，苦力是苦力的价格，武装押运员可是值钱的宝贝，价格比苦力要高得多，待遇也好的多，就是比较费命。
    对于想要蹭待遇的生还者，高效人力的处理可是很严格的，而且想要过第一关可并不容易，黎曼欣刚洗完澡就被在门口等着的武装护卫部的人力管理员拉到了靶场，让她自己选一把武器，不同武器对应不同的距离，只能打两发子弹。
    根据这两发子弹的命中情况来进行划分，如果都能在规定距离内命中靶子，就可以录用，如果子弹可以击中人形靶子的头部和颈部等要害位置，就可以直接录用为一级武装警卫。
    这个一级武装警卫是直接可以外派出去搞一些比较危险的要员保护和要地防御的人员，甚至可以加入“高效人力招聘部”去“招聘”新员工，或者和别的同行互相“竞争”的活计，待遇很高，但是比较费命。
    当然了也有更高难度的，可以主动挑战更高难度，比如手枪50米，步枪100米移动靶子等，总之有很多不同的高难度挑战，如果成功了，待遇会更高，当然了，前提是能把基础测试过了。
    考核员给黎曼欣说的很清楚，黎曼欣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在废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待遇高绝壁费命的很，不是谁都是肯尼迪，脑洞大开还能乐出来，黎曼欣虽然对自己能挑战高难度心里有个八分把握。
    但是黎曼欣现在更怕的是现在被别人关注到，过去许常德对她的凌辱让她不寒而栗，不愿意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也算是对自己的保护了，现在她只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看有没有机会跑掉。
    黎曼欣的脑子里很乱，至于人力的话剩下说了些什么具体去向之类的，压根没有听进去多少内容，她看着眼前的桌子，上面有一支磨损相当严重的79冲，还有一支盘的发亮的56半，角落里还有一支成色很新的9mm型92g。
    手枪上手难度并不低，看来大部分生还者并没有多么喜欢用手枪，毕竟瞄准基线短，手枪25米内能上靶就很不错了，黎曼欣一直以来手枪射击成绩都不错，自然也不愿意使用其他的长枪。
    黎曼欣很利落地挑选了那把92式手枪，这把手枪她用了无数次了，25米距离的靶子也不算什么难事，在开枪之前黎曼欣还利落地将套筒拆下，检查了一下枪械保养状态。
    出乎意料的是手枪的。保养得还算不错，内部零件枪油润滑的很好，而且子弹并不是复装弹，是标准的军工厂子弹，这下黎曼欣的心里把握更大了一些，她看了一眼远处的靶子，便快速地组装好了武器，双手持枪，她端着手枪，深吸了一口气。
    在警队的时候黎曼欣也算是警队枪法很不错的人，再经历了废土的历练，让她使用枪械的能力更加纯熟了一些，对枪感已经形成了基本反射，手枪和自身的契合度比先前还要好得多，在一旁绿灯亮起的瞬间，黎曼欣猛地出枪，第一发子弹利落地命中了半身靶的头部偏右的位置，险些就要脱靶。
    一旁的人力员对黎曼欣一枪上靶还是有些惊讶的，但是看子弹的落点，嘴角便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黎曼欣的真实情况人力这个老油条已经通过说话，动作，体态等猜了个七七八八，故意把照门调歪了一些，只要黎曼欣脱靶，他就有办法让黎曼欣变成他的玩物。
    黎曼欣余光看到了人力和武器管理员两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心中一惊，她很快意识到枪械归零可能没弄好，黎曼欣看着眼前倒下的靶子，心已经凉了一半。
    因为第二个靶子根本没有升起来，唯一能看到的是那个在50米距离的靶子，两人看着不知所措的黎曼欣，用眼神示意她打50米距离上的那个靶子，眼睛里的淫邪神色看的黎曼欣一阵害怕。
    黎曼欣看着远处的靶子，心跳开始加快，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心中的恐惧不由得充斥了大脑，黎曼欣咬着牙，轻微偏转了一下枪口，随着一声清脆的子弹撞击声，这发9mm子弹精确地击中了靶子的胸部。
    一旁的武器官先是有些惊讶，随即微笑着点了点头，黎曼欣表现还算不错，看来她躲过一劫，人力则是有些不开心，但是也在合格上面打了一个对勾，在勾选适合区域的时候，人力从选择武器上看出了黎曼欣擅长短距离内的小型武器，便将对钩打在了“隧道”上。
    而黎曼欣不知道这个隧道意味着什么，心里甚至还暗自窃喜，在她看来能留在隧道里面也是很不错的，狭小的隧道至少只用担心前后，不用担心有别得稀奇古怪的方向给自己打冷枪了，最让她开心的是隧道没有那么多的辐射，这样看来隧道也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吓人了。
    简单地分配完成后，黎曼欣被分到了新组建的第20护卫队，人力告诉黎曼欣她没有多少时间休息了，让她尽快调整好状态去准备干活，这支队伍已经接到了新的押送任务，三天后将会起航，而且雇佣他们的站台是高教园区站台。
    黎曼欣听人力这么说，觉得这趟应该不小，似乎这是个大单子，整个任务并不复杂，需要他们所属的护卫队先运送一大批食物和材料去高教园区站台后再护送一批高教园区的物资前往五道口站台。
    黎曼欣听不懂那些队员们讨论的站台点有多少购买力，只是依稀地听他们说以后要取消地铁币之类的话，黎曼欣只是安静的听着他们的交谈，从中浅薄的了解地铁世界里现在新建的经济秩序到底是如何的模样。
    对于黎曼欣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这个30多人的护卫队也没有什么热情，甚至连找她说个话的人都没有，大家都是死气沉沉，但是队长还是给黎曼欣安排了一顿饭，那个眼神感觉就像是看待将死之人的模样，让黎曼欣很不爽，心里也不由得开始担忧起来接下来的命运了。
    不过有饭票算是幸运的事情了，听队长的意思是这个饭票能让黎曼欣吃饱，护送队一般在出发前都会分配给每人一两张专属的饭票，这些饭票可比一般的饭票厉害的多。
    正常来说，高效人力是刷脸制，后台的电脑会记录每个人的面部信息，对应他们的电子饭卡，每次吃多少都会被扣费，吃的越多扣得越多。
    而外出的探索队和护送队以及保镖这类外勤队伍，则是有这个塑料制成的饭卡，这个饭卡可以在专门的食堂窗口无限量地把这顿饭吃完，当然你要是拿多了，吃不得了带走，还得要扣工资。
    在打饭窗口前，黎曼欣第一次在废土见到那些细长的肉丝炖蘑菇和变异土豆丁制作的可口菜肴浇灌在混合着各种杂粮的米饭上那种撼人心魄的美食是多么的诱人。
    这些细长的，泛着淡淡棕色，被称为“肉菌米”的米饭口感虽然略硬，但是颗粒分明，弹性很不错也算风味独特，混合盖浇菜的香味，让黎曼欣很久都没能吃饱的肚子止不住的咕咕作响，能在废土上吃到这样的食物，简直就是天堂。
    四角鸡土豆炖蘑菇盖饭，这是黎曼欣一辈子都记着的一顿饭，她细嚼慢咽，只想多吃一些，那种热饭久违的味道让她觉得自己真的走上了人生巅峰一般，地铁线里面很多人在饥饿后一顿饭狼吞虎咽噎死自己的大有人在，黎曼欣觉得还是慢点吃能多吃点。
    黎曼欣慢吞吞地吃了两大碗，感觉人生都达到了巅峰，很久都没有吃饱的她第一次感觉到了饱腹的满足感，碳水的快乐让她有些晕晕乎乎的想要睡觉，她迈着疲惫的步伐返回了临时营区。
    黎曼欣就像是装满了土豆的麻袋一样重重地倒在了脏兮兮的床垫上，她看着那些探索队员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如丧考妣的模样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心情感觉都受到了影响，反正也没人管，黎曼欣便去了角落里，找了个无人的床铺就钻了进去美美地睡了一大觉。
    有饭吃，还能好好休息，这让劳累了一个多月还食不果腹的黎曼欣感觉得到了极大的休息和补充，原先身体一直处于崩溃边缘的她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基本每天三餐不落下一顿，吃完就睡觉，原本有些瘦得脱相的脸，现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
    那些探索队的其他成员都是闷葫芦，一个个每天唉声叹气如丧考妣，连续三日都是这样，黎曼欣觉得死刑犯行刑前都没他们这么低沉的状态，黎曼欣根本无法理解，在她看来，这样的生活都算得上是在废土最舒服的了，能有什么不高兴的，不过好再也没人过来找她聊天，难得清静地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