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下了马车,甚至有些走不稳,孟问荆自然而然地挽过了她的胳膊,将她搀着走。
白芷忙推开了他,换手牵过了阿雨,“阿雨扶我。”
“哼!”孟问荆气得甩了甩袖子。
下人们见孟问荆带了个姑娘回来,一时都傻了眼,孟问荆还是跟白芷拉拉扯扯到了饭厅。
好家伙,一大桌子人,他们一开始并没看见白芷,孟夫人直喊孟问荆,“问荆可算回来了,饭菜都凉了,今天怎么那么……晚?”
孟夫人说着话,就看见了白芷,“这……这……这……宁王妃?”
在座的都傻了眼,孟问荆的爹和他大哥三哥四个,甚至是几个嫂子都在,还有几个小孩子。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白芷在想该怎么行礼,“孟夫人许久不见,白芷见过孟爷孟夫人,诸位公子,与诸位 夫人……”
孟父愣了好一阵才开口,“这受不起受不起,宁王妃这是……如何到了南阳?”
白芷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被带到此处,着实慌了一下,“孟爷可别唤我宁王妃,我不是,唤我白芷便好……”
“可别寒暄了!用饭吧,白姑娘就是路过南阳游玩,就当我友人便是!”孟问荆打断了他们的刨根问底,直给白芷加了个座。
直到白芷被按到了座位上,也没人敢坐,他们实在不知该将白芷当成什么身份,面露难色。
孟父当机立断,“都坐下用饭吧,白姑娘于问荆有恩,那便是我家的座上宾!”
白芷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搞得跟见家长似的,要了老命,就不该跟着孟问荆回来!
一顿饭吃得那叫一个沉默,孟问荆不停将那十全大补汤往白芷碗里盛,这番热情实在是让他们目瞪口呆,白芷不停朝孟问荆使眼色,企图让他消停点,但孟问荆丝毫不为所动,自顾自的给她夹菜。
谁看了都觉得他俩有点什么!
这顿饭吃得煎熬,饭后孟问荆便让下人收拾好房间,下人也面露难色,“真让白姑娘住那间房?”
“还能有假?”孟问荆不悦道。
几个嫂嫂和孟母凑成一堆,“这不妥吧?问荆啊,人家是宁王殿下的王妃,你这传出去怎么得了!”
孟母还将孟父和几位哥哥拉了过来,“这要让宁王殿下知道,那以后不得给我们穿小鞋啊!”
白芷坐在屋里,看他们在院中纠结得那样,只觉自己不该来。她知道他们在头疼什么,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直给她身份上了枷锁。
孟父也为难,孟母直接做了决定,“人来都来了,得好好招待啊!问荆身子好不容易好些,都依着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芷这才被安排好了住处,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心里仍旧很郁闷,想来是病了,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她想早些休息,不管那些纷扰事情,转过屏风才看见这大红的喜床喜被。
霎时傻在了原地,这是要闹哪样?难道这才是他们纠结的原因?
好在阿雨给她端来了药,她忙不迭问出口,“这是谁的房间,为何会是喜被?”
“是师父的!”
“他成亲了?”白芷吓得开始穿衣裳了,想逃离这个鬼地方。
“本来是要成的,但没成,我师父悔婚了!闹得可凶了!”
“怎么回事?”白芷好奇上了。
“前不久师父病了,一病不起,孟老爷和孟夫人都以为他活不了了,要给他娶门亲事冲喜来着。但就在成亲头一天,师父突然就从床上起来了,非说不结这门婚事,不然他就不活了!谁都拗不过他,只好退了这门婚。”
“这么严重?”
“嗯,当时老爷连白事都准备好了,孟夫人每日以泪洗面,还大病一场。我都以为……但师父突然好了,也不知怎么就好了。”
“虽然好了,但老爷夫人觉得还是得沾沾喜气,每日忙着给师父找亲事呢,所以这个房间都没来得及收。”
白芷这才抬眼望去,连龙凤烛都还有,门窗上的大红双喜也没有揭下来,她慌了,她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我不睡这间房,找你师父给我换一间!”
阿雨却为难起来,开始劝白芷,“师父可犟了,这房间是他安排的,他一定不会换!”
“那也不行啊!他家不是最讲这些礼的吗?”
阿雨忽的感伤起来,“阿娘,你别看师父白日里那么精神,可他上次病倒,也就一夜时间,怎么喊也喊不醒,我当时都以为我要卷铺盖回丹宁了……”
“阿娘,师父他很想你的,病倒前还天天让我给你写信,说我不孝顺……”
“那我也不能睡他的喜床啊……”
阿雨却哀求起来,“我现在要是找他去说,他又该生气了,一生气就咳嗽,一咳嗽我就怕,阿娘,你就看在师父时日无多的份上……”
“别别别,怎么就时日无多了!别说的那么吓人!”白芷看着阿雨那双手合十的模样,又听她说的那么吓人,实在有些不忍心,“罢了,睡就睡吧……”
白芷也知道他就是犟,小孩子模样,所有人都哄着他,生怕他哪日又病了。
天大的事,也不如命重要,管他的,只好钻进被窝里睡了。
可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没一会儿,竟听到有人推门而入。
难道是下人?还是阿雨?或者是……孟问荆!
她抱着被子没敢动,结果就见孟问荆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进来了。
真是……无语了!
“你来干嘛?”白芷没好气道。
孟问荆被白芷的声音吓得一抖,“我来给你诊脉啊!你药喝了吗?”
“喝了。”白芷伸出手,“那你诊完脉就快些出去,这大半夜的,坏我名声!”
“你还有名声?”孟问荆说着就坐到了白芷床边,“你的事迹我可都听说了!一嫁宁王,然后假死去了琼州,换了个白莲花的名,你不知道你在琼州名声多坏!然后还到了丹宁,进了青楼,再嫁卓遥!你说说,你哪里还有名声!”
白芷真的气得笑出了声,“你说得对!所以你就别进我屋了,免得坏了你的名声!”
“我都乐意当你的消遣了,我怕什么坏名声!”
白芷又沉默了,“问荆,你就别做我的消遣了,这对你不公平。”
“我不要公平,我就是……我就是想在活着的时候,开心一点。”
“你也知道的,我是个病秧子,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我才不苛求什么别人给我公平,什么一心一意,我要那东西没用。”
“你就当在丹宁时那样,我们玩玩而已,互为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