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热乎的茶水奉上来后,众人都喝了一口茶,这一口茶水,很好地疏解了众人焦躁的情绪。
周礼这时才开口,“白雪城主的是局中人,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与她息息相关,于她而言都是切肤之痛。而我周某是局外人,接下来要说的话,也都只是周某之见,或有偏颇还望诸位各自斟酌。”
陆老板缓了一口气,“周公子请说。”
“若无意外,在座诸位的目的都是要反了那虚假的孟氏王朝,那我们便不是敌人!”
陆老板:“正是!”
“那就简单了,于虎城军而言,多一股势力,多几座城池,是天大的裨益!”
“不过问题在于,这五座城池多年被土匪占据,不管是农事还是商事都早已千疮百孔,而恢复需要时间,也需要诸位帮扶。”
陆老板听完,仔细分析道,“这是事实,但却不止,北辰与南辰一样,对这块地不闻不问,是因为这地方没有能产出的东西,也因为他们没有余力。”
“但若是虎城军跨过共河,这块地就有可能在虎城军的扶持下休养生息。北辰军不会坐视这么大一支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迅猛生长,他们会在未长成之前,掐灭这五座城池的希望。”
“还有一个原因,虎城军建立的目的本就是向南,灭掉辰京。若是将兵力调到此处,我们也军备吃紧。”
周礼思考一番,“嗯,做任何事都有风险。但是周某想说的是,我们城主当初是被拐来此处的,她那时一无所有,被卖入青楼,诸位请想想,一个青楼女子要在贼匪军阀混战的地方建立自己的势力,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她有这个实力,我们需要的仅仅是免去两年赋税,一支极小的军队,渡过艰难时期的粮食,仅此而已!就这么一点好处,她就能让这个地方恢复生机,能给你们虎城军强大的后盾!稳赚不赔的买卖!诸位不做?或是你们不敢赌!”
孟夫人闭着眼听,而后轻哼一声,“得罪北辰,我们腹背受敌!我们是瞒着南城给陆老板输送军资的,全家人的头都在这虎城军的军旗上挂着,我们赌不起!”
“那便瞒着北辰军。”周礼道。
“怎么瞒?”陆老板道。
“我们不会宣称自己是虎城军管理下的城池,你们只需要送我们少量精锐,足量粮食,我们自会招揽流民,假以时日,我们便有能力自保!”
孟夫人听得笑出了声,“自立门户?白送啊!谁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背后捅我们一刀?”
周礼闻言,望向卓遥,“黑虎将军,信不信得过我们城主,你们自己说。若是黑虎将军信不过我们城主,那这些事就当我周某没提过,诸位在丹宁城好吃好喝就散了吧!若是黑虎将军信得过,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一定是最密不可分的盟友!”
周礼生怕卓遥说出不信的话,又补一句,“她腹中已有黑虎将军的孩子,我瞧黑虎将军迟迟不愿表态,十足的伤人心。”
卓遥神情冰冷,闭着眼,环抱双手,始终开了口,“我娶她。”
不为别的,他得帮她。
此言一出,周礼长舒一口浊气。
孟问荆一听不乐意了,“你凭什么娶她!”
“问荆,闭嘴!”孟夫人道,“嘛,就算你黑虎娶她,我们孟氏一族也是不会出钱的,我们信不过这个女人!”
孟问荆一把拉住他娘的胳膊,“娘,别呀!”
“都说了你闭嘴,我今日来就是接你回去的,从今以后,不许再与那个女子有来往!”孟夫人瞪了他一眼,“当初怀着你时,好几次险些丢了命,却是没想到你今日为一个贱婢这般气我!”
孟问荆左右不了他娘的决定,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娘为了生他命都差点没了,就因为这个理由,他永远没法反驳。
“孟夫人,我黑虎说了要娶她,那她以后就是我黑虎的夫人,你若再敢骂她一个字,那就请孟夫人带着你的儿子回你的荆地!”
“卓遥!你一个小辈岂敢跟我这样说话?现在到底是你需要我们,还是我们需要你,你搞不搞得清楚?”孟夫人气势丝毫不弱。
“这问题该我这个小辈问你,到底是你们需要我,还是我需要你们,孟夫人搞不搞得清楚?”卓遥懒懒地道,他现在满心都是白莲花,或惊或怕,或酸或喜,他讲不清楚。
孟夫人:“你!”
陆老板一个头两个大,慌忙站出来打圆场,“孟夫人,卓遥他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孟夫人睨着卓遥。
陆老板真是忍不住了,沉着声大吼,“你们都别吵!既然周公子已然献策,且此策可行,黑虎将军也愿与白雪城主以姻亲为誓约,那便就依此计,可行?”
“他要娶谁与我们无关,只是我们南阳孟氏不会出钱,陆老板听明白了?”孟夫人也沉声道。
“这钱我出!”陆老板立即回了这话。
这话说得那么干脆,令在场所有人都震惊。
孟夫人听笑了,“这是额外的军资,要养五座城池的军队与百姓,可不是个小数目哦!我们可不会贴补一点!”
卓遥也震惊,虽然他想了其他方法,比如找她姐姐借一点,但他没想到这个陆老板那么大方,他难道认识白芷,又或是孟瑛,耐人寻味!
周礼简直乐开了花!想不到他的城主竟有如此大的号召力,这让他觉得自己跟对了主子!
只有孟问荆的心沉了下去,他好像什么也做不到,也难怪她怎么也不愿答应他。
孟问荆从不想在家中争权的,反正病弱,说不准哪天就死了,他觉得哥哥们继承商事理所应当,但是真到如今,他才明白了失权的无力。
他很无用。
他望向卓遥,觉得自己败得彻底。
周礼呵呵笑着,丝毫掩不住心中喜悦,“那便恭喜黑虎将军与我们城主喜结良缘!”
卓遥心里是过不了那道坎,但他觉得陆老板有句话是对的,置眼前人不顾,绝不是明智之举。
他已经伤害了她数次,他不想一错再错,那些自责懊悔,只能由他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转念一想,娶她,不正是他经年的梦吗?
从那一年,从黑风寨开始,他就生出了这样的梦。
只是命运无常,他险些与她失之交臂。
可现在,她又回来了,还要成为他的妻。
他不知该笑,还是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