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拿着画像仔细对照白芷和肖扬,“你!把面罩扯下来!”
闻言,肖扬挪了一步,将白芷护在身后。
领头的官兵怒气冲冲的冲过来,边走边对手下挥手,“你笨啊!直接抓起来!”
“可如果抓错了呢?”小官兵讪讪问道。
“宁可错,不能放!上头说了,全城有孕的女子都得抓起来!”
这话让白芷毛骨悚然,她思考一番,可能是上个镇子暴露了行踪,对方知晓她已有身孕,所以要盘查所有有孕的女子。
有孕的女子本就身子弱,经这一番粗鲁排查,少说也得三五天,加上惊吓,多多少少会有流产的风险。
白芷拽着肖扬的衣角,悄声问,“你抱着我,能跑掉吗?”
肖扬眸光一凛,“能!”
得到这个回答,白芷就放心了。
她看了她的画像,上面的名字是白莲花,也就说明他们通缉的是琼州那个白莲花的身份,并非白芷。
他们极有可能是察觉了琼州的白莲花与已故的宁王妃样貌相似,怀疑她肚子里这个孩子是孟瑛的孩子,所以才急了。
她不能让这镇上的孕妇都随她一起遭殃,再说她若接受盘查,也有可能保不住孩子。
于是她拉着肖扬,道了一句,“面罩扯下来,然后跑!”
肖扬听完照做,将面罩扯了下来,故意亮了个相,等他们看清后,抱着白芷就开始跑。
士兵们一哄而上,追着人就开始跑。
肖扬远远将他们甩在了身后,还照白芷的意思,留下了迷惑的痕迹。
这招的确有效,转移了官兵的注意力,周围几个镇子的孕妇都逃脱一劫。
只是这南边,白芷他们是铁定不能留了。
她与林凌相熟,虽可以找他和吴用救命,但是想来这都是新皇登基后的意思,他们自身难保。
辰京这大本营就更不去了,去了就是瓮中捉鳖。
二人边走边打听局势。
新皇登基,改年号为景武,现在是景武二年,称孟裕为景武帝。
但是孟裕登基后没多久,北境梅家先造反了,说是孟裕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景德帝并未仙逝,就被太子孟裕篡位,景德帝仓惶逃窜到了北境。
而后辰国分裂了,南辰与北辰。
南北战事不断,打得不可开交。
特别是北辰,受灾严重,许多土地一年没有生出粮食,兵力疲弱,负隅顽抗。
南辰以太子为首,富裕得多,但是却因为与卫家人谈妥,闹起了内乱。加上南蛮侵扰,也是腹背受敌。
整个辰国大地乱成一锅粥,各处起义不断,群雄并起,大大小小的战争,烧起来了!
白芷他们一路躲藏,只敢去往北边。
孟瑛已死的事实在白芷心中不断强化,她好像慢慢的接受了,只是这事时常哽在胸口,让她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二人辗转到了北境,北境是很大一块地盘,三个大的州郡,数个小城。地广人稀,不似南边繁华,加上气候原因,粮食产量远不如南边。
所以若是打仗,北边虽多悍兵,却极不吃香。
北境这块地盘的人,在前朝还被称为外族,辰国开国以来,才收了这块土地。但数百年的民族隔阂却深深渗透进了南边人骨血里,所以他们可以闹内乱,但是说起对待北境人,那可称得上是团结一致。
所以孟瑛这个带有北边血统的皇子,虽天资聪颖,却难以得他们信任,行得艰难。
一入北境地盘,天气骤然变冷。
八个多月了,白芷觉得这肚里的娃儿还挺坚强,好几次逃命,她都觉得这娃保不住了,却每次大夫看诊后都会道一句,“还行!”
特别是近来,在肚子里翻天覆地,大闹天宫!
很想打他(她)一顿!
白芷渐渐走不动了,肖扬买了板车,垫得厚厚的,拖着她走。
一路给她颠得!
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们等不到去梅公的地盘了,这孩子应该会在路上出生,于是他们找了个小城,租了个院子,简单收拾后住了下来。
北边并没有白芷的通缉令,还算得舒适。
肖扬也联系上影阁的人了,来了两个兄弟。
说是影阁遭到了围剿,现下已经散了。他们都是被孟瑛一点点聚起来的,孟瑛死了,肖扬双云也不知所踪,再加上围剿,一时四下分离,各自保命。
那夜他们饮酒,满目愁绪,高喊着,望有朝一日能再见到王爷,再次相聚。
白芷想,是啊,有朝一日,再次相聚。
肖扬没敢对白芷说孟瑛死了,自然也不敢对影阁的兄弟说。
这日白芷去家门口买了两个饼,听那摊子上的老叔提起,“这摊子的租子是越来越高了,唉,到处都在打仗,打仗的钱从哪儿来?还不就克扣我们这些老百姓,今日这个税赋,明日那个税赋!”
旁边吃早饭的人,像个走南闯北的游士,他搭腔,“南边应该好一些,南辰新上任了个丞相,好像叫做魏良,他修整国策,说是要减赋税,老兄不妨去试试?”
“这拖家带口的怎么试……”
一时间,周围的嘈杂的声音在白芷耳中渐渐褪去,她好像只听见了两个字,一个久远的名字。
魏良!
丞相!
霎时间,白芷觉得呼吸凝滞,这冰冷的空气,怎么吸也吸不到肺里。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时脚下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旁边的游士好心上来搀扶,“姑娘没事吧?”
白芷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双目空洞,声音嘶哑,“你说南辰的丞相叫什么名字?他长什么样子?”
这人被吓到了,“魏……魏良!长什么样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白芷知道!
魏良的脸骤然浮现在白芷脑中。
她又想起了南边的告示上的画像,像啊!画得很好!几笔勾勒出一个人的神韵!
很像魏良的笔触!
如果不是他画的,也是照着他的画临摹而成!
白芷想起了那昏暗的柴房,她让他重复了一千遍那句话……
“我魏良永远不会做出违背王爷的决定!”
是孟瑛将他一步一步往上推的啊!
那他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画孟瑛的画像,画她的画像,通缉她!
做南辰的丞相!
灭孟瑛的残党!
她不想去想他到底有什么苦衷不能言,她只是心口疼得难以呼吸。
即使他魏良不是主谋,那也是十足十的从犯!
终究是自己害了孟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