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雪泄愤似的擦拭着身体,身上被她擦出了一片一片红。
白芷端来了避子药,放在了一旁桌上,她走近,然后一把握住了林松雪的手。
林松雪挣扎着,眼眶通红,声音颤抖,“姐姐,我从未想过他会对我做这样的事情!我一直以为他是真心待我好……却没想到……他会做出让我家族蒙羞之事!”
“松雪!没有什么蒙不蒙羞的!”白芷厉声喝道,连喉咙都在发疼,她攥住林松雪的手不自觉紧了些。
林松雪一把抽出手,继续擦拭着周身,崩溃道,“我要洗干净……我要洗干净……”
白芷心头绞痛,“没有什么干不干净的!不要再继续伤害自己!事情已经发生,松雪你想怎么办?”
林松雪愣住了,她想怎么办?她也不知道!她将头埋进浴桶里,咕噜的吐着泡泡。
干脆就这样淹死吧,她实在没脸见人……
白芷把她揪了出来,“言齐这样做,是为了……”
“他说他会娶我的。”林松雪隐约记得言齐说了这样的话。
白芷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被哽在喉咙,又生又涩,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还能怎么办……我已失身于他,若是他不娶我,这世上就没人肯娶我了……”林松雪哽咽着,越说越小声。
“这就是言齐的目的啊!他就是为此才迷奸了你!他就是要让你嫁给他,这不是正中他下怀……”白芷急得语无伦次,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林松雪无助极了,“可是我不嫁……又能怎么办?”
白芷住了嘴,她不能一厢情愿的去劝阻,不嫁就意味着林松雪未来的一生都会背负污名,没有哪户正经人家会娶她了,特别是大户人家,宗族门楣的脸面才是最重要的。
她没有办法做到,开口就劝林松雪不嫁。她也在这个时代活过,置身事外的劝解,可谓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白芷凝神屏息,开始组织语言,“松雪,我知道你现在难受,我想与你说说你现在可以拥有的选择。”
白芷的声音温和,让林松雪缓解了焦虑,她咬着唇轻轻点头。
白芷继续道,“如果你不嫁言齐,你要面对的是言家人的攻讦,污蔑,还有逼迫。他们会利用这件事,宣扬你的不检点,所有人都会对你指指点点,他们会骂你荡妇,不知羞耻,那些原本愿意与你结亲的人,现在会退避三舍,在私底下议论你。你以后就只能下嫁,甚至不嫁。你爹爹甚至还会因此背上教女不严的骂名,你的哥哥嫂子,也会身处这风波之中……”
林松雪听着,豆大的眼泪,直直滚落,心里哽得疼,这些都是她害怕的。
“可如果你嫁给言齐,那又是另一种光景。你爹爹一生为民,为的是让琼州百姓过上好日子。而言家的目的是敛财,是在琼州抢夺权力,为此,他们不惜毁你清白。你嫁过去后,你爹爹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要考虑你在言家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你爹爹爱你,他就会在你与百姓中权衡……”
“更爱你,百姓会受伤。更爱百姓,你就会受伤。”白芷说着,胸膛起伏愈发剧烈,“这个抉择是两难的,但也只有松雪你自己能选!”
两难的境地,林松雪更是心碎。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希望嫁个良人。这样的事,可能让她一生都错失爱的权利。
可是她也很爱爹爹,爹爹是琼州城的天,所有人都叫他林仙公!她从小就为此骄傲,骄傲到说起她爹的时候,总是抬头挺胸,谁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姐姐……会怎么选?”林松雪向白芷求助,她除了求助,别无他法。
白芷毫不犹豫的答,“如果是我,我不会嫁给言齐。”
林松雪不可思议的看着白芷,是啊,她的淫诗挂在春江月,她也可以做到置之不理,“姐姐不怕吗?不能嫁给心爱的人?”
“不怕,说起来松雪可能不信,我曾经生活在另一个地方。那里男人同女人是一样的,连使用身体的权利也是一样的……”
白芷伸手拂过林松雪肩头的痕迹,柔声道,“松雪你看,这些痕迹,过上三五天就会彻底消失,不会在你身上留下任何踪迹。你可以正常的吃饭,骑马,活蹦乱跳,生儿育女,你依旧可以去爱别人,你还能正常思考。你身上不会有言齐留下的任何痕迹。只要你不在意这件事,你还是你,对你的生活不会有影响。”
“只有物才有用过和没用过的区别!你的身体不是物,你并不是与人恩爱一回,就能被打上烙印的物。你的身体只属于你,你有决定权,就算被人碰过了,也不该自己给自己打上烙印。”
“男人有情欲,女人也有。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道理男人可以花街柳巷,女人却要为了贞洁二字痛苦终生。你的身体你可以做主!”
“一夜欢好算不了什么,那日日夜夜的懊悔与纠缠,才会真真正正的击垮你。”
“松雪,我将才所说的坏处,都是针对名声,家族。但是所有的所有,关键的还是你的心,你的心会不会受委屈?”
“如果你毕生所愿,就是与人结为夫妻,生儿育女,那嫁给言齐就是你最好的选择。可是如果你的心里,装着你爹爹,装着琼州的百姓,那你便不该嫁给言齐,你能日日夜夜忍受违背良心的煎熬吗?”
林松雪咬着唇,摇头,她想过嫁一良人,却从未想过与爹爹和百姓为敌。
白芷松了一口气,端起已经微凉的避子汤,道,“松雪,这是一碗避子汤,喝了它,便可以避免多出一个孩子左右你的决定,要不要吃,你可以自己决定。”
白芷以为她会犹豫,却没想到林松雪将碗夺过,咕噜咕噜几口将汤药猛灌了下去。
林松雪没有干净利落地做出决定,白芷并不逼她,只是让她好好歇着。
待她睡下后,白芷领着林龙,要去找林凌将此事说清楚。
他们打听到,林凌在自家的酒楼接待重要贵宾。
林龙脱掉一身上衣,背上一捆柴,就要去负荆请罪。白芷生怕这事情声张了,赶紧制止了他。
白芷焦躁又不安,他不知道林凌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怎么样,在马车里手心不停的冒着冷汗。
来到自家酒楼,林凌正与贵客谈事,白芷退缩了,就想着等他们谈完。
可林凌今天谈妥了事,心情不错,也想让白芷见见这个新交的“友人”,就把白芷请了进来。
白芷心内局促不安,沉重无比,她可能没法装作没事一样与贵客交谈,但还是没法让林凌失了面子。
红着一双眼就进了房间,却没想到,正对上主座的孟瑛。
他一切如旧,和尚模样,一袭素衣,只是消瘦了些。
白芷心头五味陈杂,崩了好久的情绪,瞬间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