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醒来的白烈便看见了在堂前忙碌的母亲。
母亲换上了一件新衣服,正在忙碌的准备着全家人的早饭。
不多时,早饭便端上了木桌。
三碗白粥,一大碟咸菜,还有一个煮熟的鸡蛋,母亲把鸡蛋剥去蛋皮,然后放在了白烈的碗里,眼中满是慈爱。
父亲自顾自的喝着粥,一直没有说话。
饭后父亲便急匆匆的出门了,不一会他就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个崭新的照相机。
一向精打细算的母亲这次没有多说什么,她明白了自己丈夫的想法。
一直以来,一家人都没有一张全家福。
找来了邻居帮忙拍照,站在平房的门口,一家三口拍下了这张合照。
父亲又出门了,他去了县里的照相馆。
他说:“一定让她看到这张全家的合照。”
看着面前的母亲,白烈眼眶有些发红。
“没什么好难过的。”
母亲虽然这么说,但眼中也有泪光闪烁。
“以后妈妈不在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好的,妈妈。”
两人回到了了屋里,坐在了炕上。
母亲继续说道:
“你的路还很长,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去经历,如果将来遇到一个喜欢的女孩就大胆去追,我的儿子从来不比谁差。
不要去顾忌什么,勇敢做你想做的事。
我跟你爸早就在村西的荒地上立好了我们的坟墓,如果你将来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就去那里找妈妈,说给妈妈听。”
“我知道了,妈妈。”
“如果没有生在白桂村,你就不用像我们一样,你会有很好的未来,并且平静的过完自己的一生。
白烈,你恨妈妈嘛?
恨妈妈把你生在这样一个村庄。”
“妈妈,我怎么会恨你呢,白桂村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你的错。
而且我相信,白桂村的一切终有一天会结束。”
母亲眼神有些迷离,道:“结束吗?或许真的会有那一天吧。”
父亲不多时便骑着自行车回来了,他拿回了洗出的照片。
母亲只是看了一眼,便把照片递给了白烈,说道:
“以后想妈妈的时候,就看看这张照片。”
父亲转过身,看着妻子的样子他有些不忍,他不敢面对她,他怕自己忍不住也跟着哭出来。
时间流逝,白桂村也即将迎来黄昏。
母亲坐在堂前的凳子上,面色平静的等待着归墟的到来。
夕阳的光辉穿过堂前的窗子,洒落在母亲的身上,橘黄色光影下的她显得尤为沧桑。
随着太阳的落山,一阵阴风平地卷起。
白烈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他不再犹豫,黑白鬼眼睁开,侵蚀极速向着四周扩散蔓延,几乎整个白桂村都被笼罩在内。
就在侵蚀完成的一瞬间,白烈下意识回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他赫然发现:
母亲竟然,消失了!
随着母亲的消失,一切都化为了虚无。
………………
回过神的白烈手里正拿着一张照片,正是那张全家福。
照片已经有些泛黄,这是岁月的痕迹。
前一刻的自己还在准备战斗,后一刻竟然就来到了这里。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俨然是现代的装修风格。
茶几,书柜,冰箱,液晶电视。
而现在的白烈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举着这张照片。
而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正放着一个智能手机还有一个黑色的日记本。
白烈用指纹解锁手机,上面的日期赫然是:
2027年2月8日
二十七年后?
他又打开手机的相机功能,开启了手机的自拍模式。
果不其然,昔日的小男孩也变成了中年大叔。
这黑色的日记本白烈再熟悉不过,正是小的时候自己锁在柜子里的那本日记。
日记后面明显多了许多内容,白烈快速的看了起来。
看完后,白烈便明白了一切的真相。
日记中的“我”从来都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是原本的“我”,而不是白烈。
在原本的故事中,
当母亲生日那天,“我”看见了那具敲门的尸体,
也是田老师告诉了我归墟的真相,
母亲还是归墟了,在“我”的面前凭空消失了,
“我”发疯似的追了出去,跑到了那片树林外,看到了那身穿嫁衣的鬼新娘后便吓得逃了回来。
半年后,父亲也归墟了,我一个人来到了县里,那时的我已经考上了县里的初中。
日记到此终结。
白烈经历的那些,都是日记中“我”的回忆。
白烈看到的都是曾经“我”所看到的,听到的父母说的话也都是曾经“我”听到的。
只不过在一定程度上做出了改变,但也都是记忆范围内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树林出现结界,那是因为在“我”的记忆里,从未进入过那里。
所以在回忆里也没有关于那里面的样子,当黑白鬼眼看去时,那里便是一片漆黑。
肉眼看时却看得真切,是因为“我”的确用肉眼看过那里。
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是没有黑白鬼眼的,更感受不到鬼新娘身上的鬼气。
普通人的“我”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母亲归墟,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就是凭空失踪了。
所以才有了白烈刚刚见到的一幕。
这样看来,并不是因为鬼新娘太强所以白烈感受不到鬼气,而是在“我”的记忆中压根就感受不到对方的鬼气。
白烈可以经历“我”曾经回忆中的一切,哪怕有些偏差,但不可以改变“我”经历过的事。
就好比田老师告诉“我”归墟之地秘密那次,那天的“我”也的确回家晚了,但“我”不曾提过有一个叫赵吏的记者,而是编了一个别的理由得到了父母的夸赞。
所以说,父母还是归墟了。
一个普通人的“我”又怎么能抵挡归墟的力量呢。
他又在屋子里翻了翻,便在卧室的抽屉里发现了六七本日记,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保持着写日记的习惯。
白烈打算了解一下“我”这么多年来的生活,他想知道“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不用看了,等你完全适应我的身体,你就什么都记起来了。”
空荡的房间里,
响起一道声音,
白烈听得无比真切,
这赫然就是,
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