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师爷是常威最倚重的智囊。
不夸张说，常威所有害人的诡计、刁钻的阴谋，都是出自这厮的脑袋。
他说的话可信吗？
反正杨昭不相信，除非……
人只有在精神被击溃时，完全破防的状态下，才会说十足的老实话！
“要你的狗命有何用！”
杨昭一声厉喝，眼光凛冽，高举拳头、狠狠的砸向郑师爷的面门。
“哇！救命呀！”
郑师爷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他当然不想死，脑袋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转。
“嘭！”，因为他的躲闪，杨昭的拳头偏离（配合）了，砸到了黑大汉的脑门上……
“噗！”的一声，黑大汉的脑袋如同开瓢的西瓜，红的、灰的、白的溅了郑师爷一脸。
而拳风荡起的砂石令他仿佛置身于暴风眼一样，耳鼓“隆隆”直响，半张脸被吹得完全失去了知觉。
待暴风过后，下意识的往脸上一摸，在鼻子里一闻，那血腥味吓得他灵魂冒出头皮三寸。
“我死了吗？那是我的脑浆吗？”，一个恐怖的念头在他无魂的脑子里生起，随即求生的本能令他嘶哑了声音大声嚷道：
“不是小人的狗命！是沈沉！天龙帮的沈沉！”
“天龙帮的沈沉我要他狗命有何用！”
杨昭一手掐住郑师爷的脖子，郑师爷顿时透不过气来，脸上涨得红红的。
眼看杨昭的拳头再次举起，而自己的脑袋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扭动了。
他拼了老命，将肺部最后一丝空气吐出来，“有用，有用！昨夜就是他带着天龙帮的人，去砸抢江府北砀山铁矿的！”
江府与天龙帮在过去的日子里，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仗，这事情杨昭知道，至于具体原因，他没有能够从江福或者家奴口中得知。
至于北砀山铁矿，杨昭是知道的，那里盛产一种叫原铁的铁矿，据说只要在兵器上加上那么一点原铁……
就能够令兵器变得更加的坚韧、锋利，各大势力、宗派、帮会、炼兵铺，都会购买这些原铁，利润十分庞大。
原来北砀山的原铁矿是属于江府的，那么天龙帮这段时间跟江府打仗，就顺理成章了。
郑师爷说完这句话，杨昭的手稍稍松开。
他的气息一畅，随即大口大口的吸气，脑子一时灵活了不少，“看来他对这事情感兴趣，我的命有机会保住，倒不如……”
“啊！！！”
郑师爷脑海里“倒不如”还没“倒”出什么，杨昭突然出手，将他两个手腕扭断。
杨昭这样做理由很简单：就是单纯的感觉郑师爷的精神还没完全崩溃！
当然也有另外一个核心原因：杨家这段时间经历的迫害，都是来自这厮出的主意，不让你受点苦，我杨昭还算是人吗！
“郑师爷，你为人狡猾，不扭断你双手，我还真担心会着了你的道！嗯……听说有人用脚也能使出暗器……”
杨昭淡淡然的说着，听在郑师爷耳里，如同是五雷轰顶，刚才升起的那一点坏主意，顿时消失无影。
也好像感觉到双腿的关节似乎……
“哇！不要呀！江少爷饶命！”，郑师爷吓得一声怪叫，随即飞快的说道：“昨夜将江风打成重伤的就是沈沉！”
“江风被打成重伤！”，杨昭心里一沉，他知道江风受伤，原以为是轻伤，休息数日就没事，想不到竟然是重伤。
江风于他来说，相当于半个师父，江氏父子对他也关爱有加，杨昭岂能不担心。
“那个沈沉也给江风打成重伤，伤势更为严重，此刻正在利通钱庄休养，江府若然想找他报仇
小人愿意以他的性命来换小人性命！”
杨昭听了这话，心中舒了一口气，沈沉比江风伤得严重，而沈沉在休养，能休养的就是没有性命之忧，也就是说，江风也无性命之忧。
利通钱庄杨昭是知道的，并非一般意义上兑换银票的地方，而是利通赌坊的门面。
专门给赌坊里面的赌徒放债，也对老百姓“九出十三归”的放债，为此不知道害了多少家庭。
杨昭知道郑师爷城府极深，岂能就轻易的说出了沈沉所在位置，要真如此，他还能有什么筹码活命。
“郑师爷，你能说出利通钱庄，也就是说利通钱庄一定还有一個秘密地点，说吧，说出来能令你活命！”
“好，不过小人说出来之前，江少爷必须答应小人一个条件！”
“好呀！”
杨昭的手已经握住了郑师爷的脚踝。
“不要！江少爷小人求您了！江少爷，小人只想活命，只要您发誓，保证小人说出来后，饶小人一命，小人立刻说！”
郑师爷说到这里，将心一横，“要是您不答应的，小人反正是死了……”
“你倒是条硬汉！若然你求饶的，我反倒会折磨你！好，我发誓：若然我江赤云得到沈沉确切地址后
仍旧杀郑师爷的，保佑江家列祖列宗泉下不得安宁，我江赤云也遭受五雷轰顶！”
杨昭说的昂然，郑师爷相信了！
乱世里，人怎么狡诈，也不会诅咒自家祖宗。
退一步来说，真有这种不肖子孙，也断然不会诅咒自己。
须知道，但凡武者，经常活在刀刃上，最讲究一个彩头！
只是，无论他再怎么聪明，也不能知道，眼前发誓的根本就不是江赤云！
所以，江赤云并无发誓，而这个誓言跟杨昭更加无关！
“利通钱庄有个老巢，在甜水胡同，最里面那个寻常院子里，里面并无强者把守，只有天龙帮几名小角色。”
“好，今晚江府就派人去捣了天龙帮的这个老巢！也劳烦郑师爷去一趟江府，若然你说的是真的
江府好好招待，明日高高兴兴送你离去，若然是假的，呵呵！”
杨昭越是如此说，郑师爷越是相信他会给自己活路，也不管双手的痛楚，用肩膀撑着地，艰难的站了起来，“好，小人便跟江少爷回去。”
“对了，我还有一事问伱！我有个朋友叫杨昭，常威一直对他家有些企图，把这事也跟我说说吧！”
“哦，那个杨昭呀！常威也没想对他怎样，不过是送他一场际遇，让他下半辈子荣华富贵而已！”
“啊？！”
杨昭忍不住叫了出来，看郑师爷的样子还真不是在开玩笑，他也不敢开玩笑。
“怎么说？常威能那么好么？”
“常威自然不能是好人，也没有真心关照杨昭，不过是那小子命好罢了！常威的弟弟常猛不是做山贼的吗？
他想通过天龙帮洗白，以后不做山贼，在清河县建立一方势力，便让常威去打点
常威知道天龙帮帮主秦天龙爱那玩意儿，也是杨昭走了狗屎运，那天在大街上给秦天龙看到了
秦天龙觉得他眉清目秀，是个美男胚子，可惜那时才十二三岁，要是十五六就差不多了
所以常威就给点困难打磨一下杨家，待杨家走投无路了，杨昭自然卖身给常威为奴
到时常威名正言顺将他送给秦天龙当干儿子，嘿嘿，这杨昭下半辈子享福咯！”
原来那晚陈二狗说的“嘿嘿”杨昭，还真是字面理解的“嘿嘿”杨昭。
真相大白了，可，这个真相……
杨昭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心里咒骂着，“你全家才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