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贾宝玉见冯紫英如此郑重,不由的心中一震。
咬牙道:“冯大哥放心,我自当尽力!”
说罢,当下便开始提笔思索起来……
贾璘等人见状,亦不好再做打扰,只能抬头观察其他人作诗之人。
此时,醉仙楼内,无数儒林士子,纷纷提笔在纸张上写下自己的作品。
红台之上,那花魁娘子依旧面带薄纱,身姿婀娜的站在远处,目光不时的朝着二楼这边扫来。
显然,刚才冯紫英等人的冲突,也引起了她的注意。
贾璘来不及收回目光,恰好便与对方撞上。
花魁娘子轻笑着微微颔首,却是没有太过关注贾璘,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那一桌。
这时,便见一名小丫鬟走上红台,将一张诗稿交到了花魁娘子手中。
花魁娘子素手拿过试稿,轻轻诵读了一遍。
又笑着放了下来,既不言语,也不作任何评价。
显然,这诗稿质量太次,甚至都不好念出来。
又过了少许,连续的诗稿送上了红台,花魁娘子一一阅过,最终留下了几张尚且过的去的笑着示与众人。
“花魁娘子,可有好诗?不如念来听听,也好叫我等一同评判一番?”
“言之有理,既是好诗,何不念出来,也叫我等输了甘心!”
台下人群中,方才试稿未被截留的书生士子们,纷纷出声道。
此言顿时博得了在场众人的认可,显然,有些人输的不甘心,也对花魁娘子留下的几首诗词,颇为质疑。
席婉柔闻言一笑,也不作争辩,拾起其中一张写的尚可的诗句,红唇轻启念道;
“圆魄上寒空,皆言四海同。
安知千里外,不有雨兼风。”
此诗以月为描写,符合中秋之意,在场众人,读过书者居多,有功名在身者亦不少,自然能听懂其中意境。
不失为一首好诗。
“此诗不错,不知何人所作?”
台下忽然有人发声道,也不知是不是特意捧哏。
席婉柔也不在意,笑着便念道;“此诗乃梁侍郎公子…梁文道所作。”
“好诗,得此一诗,当浮一大白啊!”
“是极是极,未曾想今日诗会,可出此佳作!”
二楼上,冯紫英,贾宝玉等人面面相觎,这诗是不错,可是捧的也太明显了些吧。
“哼,这也叫好诗?说的什么都没听清,连中秋二字都没有,算……”
“咳……”
薛蟠还欲嚷嚷,便被旁边的宝玉扯了扯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不过薛蟠声音向来极大,方才所言,此时不止旁边一桌的众人听到了,就连台下的花魁娘子,看客们都听到了。
“薛傻子,你有何资格议论我的诗?莫不是你也有大作,且念出来让众人听听?”
梁文道冷笑了一声,故意讥讽道。
呆霸王薛蟠,贾家的一个废物亲戚罢了,竟然还敢来议论他的诗。
也不知是谁给他的胆子?
“我……宝玉…拿你的诗上去,压一压他的气焰……”
薛蟠面色涨红,急的言语不通了,愤怒之下便拉着宝玉说道。
冯紫英、贾宝玉、贾璘:“……”
“哦?这位可是贾府的宝二爷?”
“听闻宝二爷衔玉而生,颇有诗才,今日这般定是作出好诗了?”
听到薛蟠这么一说,台下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二楼。
贾家一门双国公,虽如今已没落,但门庭不坠。
荣国府的宝二爷衔玉而生,在神京中也是一件奇事。
“既有诗词,不如送上来,让大家评评?”
“就是就是,也好叫我等知晓,荣国府宝二爷的诗才!”
台下众人此时不禁起哄起来。
贾宝玉一时间面色绯红,又气又急。怒瞪了薛蟠一眼。
他倒是做了一首诗,但也不想这般看傻子一样被众人围观。
冯紫英见状心中一叹,贾璘也是有些无语。
这薛呆子还真是不干好事,方才如果宝玉做好诗,即让人送下去让那花魁娘子评判便可。
如今被闹得人尽皆知,如被架在火上炙烤。
一旦诗文稍有不好,便是名声尽毁,连同贾家也要被整个儒林嘲笑。
如此将来,贾家之人如何在仕林中立足?
“哈哈,快些快些,既已作诗,何不拿下来让我等一观之?”
“莫不是诗文拿不出手?”
“是极是极,他们开国一脉,尽是粗鄙之人,哪里做的了诗词?”
隆平一脉子弟,见宝玉等人被架在火上烤,自然乐得哈哈大笑。
那青年士子本就与梁文道等人一边,如今见他们吃了挂落,自然乐得冷笑着,欲看宝玉出丑……
宝玉见状,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知道今日不将诗文递上,恐怕会名声扫地。
好在,他对自己所做之诗,亦有几分信心,当下便命小厮将诗文送下楼去。
众人见状,皆眼热的看着花魁娘子。席婉柔笑着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诗文。
阅览了一遍,柔声说道:“素闻荣国府宝二爷衔玉而生,颇有诗才,今日得见,果是名不虚传呢。”
“花魁娘子,快些念出来,好让我等听听……”
听到花魁娘子这么说,众人也来了兴趣,都想听听贾宝玉所作之诗。
二楼上,宝玉听到花魁娘子对自己这般评价,顿时一喜,当即以为遇见了知己,心中激动异常。
冯紫英,薛蟠等人却是松了口气。
这时,便听到那花魁娘子,红唇轻启道;
“十轮霜影转庭梧,此夕羁人独向隅。
未必素娥无怅恨,玉蟾清冷桂花孤。”
台下众人微微一惊,此诗明显用词斟酌,意境深远,可见作诗之人,是有一定的诗文功底。
难怪就连那花魁娘子都出言赞叹。
“这等诗词,便至多只是尚可,如何有压上一首诗文之说?”
此时,一道冷笑声从楼上传来,众人循声看去,赫然发现正是方才与冯紫英等人起冲突的那名青年士子。
听到这话,那隆平一脉勋贵子弟反应过来,连连出声道;“是极是极,此诗顶多就是语句通顺些,何以压梁大哥诗文一头?”
“自吹自擂,亦不知羞!”
“当真以为在场之人不懂诗词……”
听闻此言,台下众人也不禁暗自点头。
此言虽偏激些,但一想也有道理。贾宝玉这首诗虽说不错,可与梁文道那首最多打个平手,要说压上一头,却是不能够的……
楼上,宝玉面色涨红,见众人目光皆看向自己,羞愧难当道:“我……我何时说要压上对方一头…”
冯紫英,贾璘闻言,微微叹息了一声。
薛蟠愕然,瞧见宝玉欲要杀人一般的目光,吓得连忙缩下头去。显然,他也知道自己方才说错了话,现在把宝玉架在了火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