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淡淡瞥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头;“行了,这事我自有定论,你若是不服,便去老爷太太处告我个不是便可。”
“这……二奶奶这说的哪的话,我哪敢寻您的不是……”
金氏闻言,顿时有些尴尬,王熙凤如今正在势头上,老太太和太太都对其极为信任,贾府上下人尽皆知,她又岂会在这档子上得罪王熙凤。
王熙凤微微颔首,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冷厉说道“也该我说,你那侄儿确实该好管教管教了,之前本以为他年纪小,顽劣了些,以前别个来我这告状,我听听也就罢了,如今却是闹出了这起子事来……”
“若是要让太太知道了,岂不是要责备我管家不严?”
“是是……奶奶说的是。”
金氏闻言连连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止不住暗骂起来,今日这是遇上了什么劳什子事了,不但被一个小子气的半死,还被王熙凤给教训了一通。
早知今日便不来寻这事了。
而这边,说完了金氏,王熙凤又转过头来,看向了贾璘,笑眯眯道;“如此处理,璘兄弟以为如何?”
“素来听闻二嫂子处事公道,不偏不倚,贾府上下都极为称赞,今日得见,果然如此!”
贾璘不卑不亢的说着。
心中却叹了口气,王熙凤到底还是偏袒了金荣,本来就错在金荣,赔礼道歉本是应该。只是一个上门道歉的惩罚便了结吗?
到底还是看他一个旁支远亲,荣国府上说不上话罢了。
不过这会儿,他没心思和这些妇人周旋,先安定下来,待到做成了自己的事情,到时候自有自己一番道理。
心中想着这些事,贾璘也没了继续说话的心思。起身便与王熙凤告辞。
王熙凤便笑着让丰儿送他回去,待看到贾璘的身影消失不见。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二奶奶,真要荣儿上门给他道歉?”
金氏有些不忿的说道。她侄儿现在脑袋还起着包呢,还要去给这么個天煞孤星道歉?凭什么?
“你想他闹到老爷太太那去?”
王熙凤闻言冷厉瞥了她一眼。不知怎么的,心中也有些厌烦了。
这事按理来说可大可小,对于她来说,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忌讳的便是事情闹大,让人拿这事作伐子,告到老爷太太那里去,毕竟她才当家不久,金荣进入贾家族学读书,走的也是她的关系。
见金氏沉着脸不说话,王熙凤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看了看旁边的丫鬟,道;“你去叫平儿进来。”
那丫鬟点了点头,不到一会儿,便见一名穿着浅绿色暗纹袄子,模样俏丽的女子缓缓走进屋里。
“奶奶找我有事?”
平儿方才回来之时,已经听到丫鬟们的议论,知道凤姐这会子叫她,必是和方才的事情有关。
王熙凤冷厉地看了一眼金氏,随即说道:“你拿上十两银子,亲自送到那璘哥儿府上去。
到底也是个没了老子娘的,这会儿又受了伤,心中难免还有怨气。且叫他好生养着,莫要说族里亏待了他。”
“是,奶奶!”
平儿点了点头,便起身去了里间拿银子去了。金氏见状,只得悻悻然站在边上,不敢再说什么。
…………
这边贾璘刚回到后廊胡同,让那丰儿不用送了先回。且还未步入家门,便见旁边的门口走出一人。
来人头戴蓝色方巾,长挑身形,看着有些熟悉,待看清是贾璘时,那人呆愣了片刻,随即走上前来,拱手道:“璘大叔,你可回了,方才你舅家来人寻你,瞧你不在家,留下口信,让你明日去舅老爷家一趟。”
舅老爷?
贾璘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前身好像是有一个舅舅住在几里外十字街的后头,母亲去世之时。还托舅舅一家代为照顾,只是前身舅舅性格老实,素来怕老婆。偷偷接济了几次被舅母发现大吵大闹,便也就少了往来。
前身也素来不喜欢那位舅母,因此若无重要的事,一般都不会登门。怎么今日又寻了过来。难不成还真有什么事?
贾璘正思索间,便见那报信之人朝他点了点头后,转身便要离去。
“芸哥儿?”
贾璘心中一动,不假思索的喊道。
那人微微一怔,随即转过身来,诧异地看了贾璘一眼,笑道:“怎么的,璘大叔可还有吩咐?”
贾芸,果然是他!
根据记忆,他已经认出了面前这个人,原著中与他一样同是贾府的远支族亲。
贾芸此人口才了得,之前在看原著之时,对贾芸给王熙凤送礼的那段剧情,记忆尤深,此人也算是贾家中,稍微拿得出手的人物了。
“无事,替我向你母亲问好!”
贾璘微微点了点头道,贾芸比他小一辈,虽然年纪比他大上三岁,但是在这个时代,自己可以算是他的族叔,这般说倒也不违和。
贾芸微微一愣,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在他的记忆里,自己这位年纪不大的族叔,素来性子懦弱,不善与人言谈,因此前日里相传还在族学里遭人欺负,被人拿砖头打昏了过去。
如今却像是改了性子一般,不过他到底是反应快,朝着贾璘微微躬身,道了一声好,便转身往家走去。
看着贾芸走远,贾璘这才回过神来。摇头轻笑了下,开门步入自家老宅。
他刚才还在想,这贾芸在原著是个有能为之人,将来说不定能为自己所用,可是这种想法,进屋后转眼间便被击溃。
他如今还是十三岁的少年,一无钱财在手,二无功名在身,难不成还能振臂一挥,就让人来投?
别人叫自己一声璘大叔,也是辈分之因。说不定心里怎么想?
倒是自己想的多了,如今家道中落,家里又只有自己一人,当务之急,还是想要想办法弄些营生才是。否则没有银子在手,如何谈顶门立户、科举举业,便是维持生计都是难事。
那族学他已是不打算去了,贾族义学里贾代儒年事已高,贾瑞又不管事。想来并不是读书的好去处。不如就在自家找点营生,图个逍遥自在。
这般想着,贾璘便开始在心中琢磨起来,前世闲暇时也是喜欢读些杂书,对于香皂、玻璃、蜂窝煤、水泥等东西的制作过程,有过一些了解。
倒是可以尝试一下看能不能将这些东西制作出来,但凡能弄出一个来,也是一个了不得的营生。
还有就是抄书,大乾朝与明清时期颇为类似,出版业务较为完善,许多穷秀才,没有家底的读书人,都会选择写一些话本小说,挣些银子维持生计。
这种做法,即便是将来科举高中入朝为官也不至于被人嘲笑,且不失为一桩美谈……
贾璘心中闪过诸般念头,最终决定还是从抄书入手。如今自己身无他物,又无人庇护,即便是弄出了玻璃,香皂等物件,恐怕也是怀璧其罪,还是先抄书,挣些银子,到时候找一个老师,好好准备明年的县试才是正道。
做完打算,贾璘当即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正待这时,大门的门环再次被扣响,一道清脆动听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璘大爷……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