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忧国如病，换不来天应祖应，换不来亲兵救兵，白练无情，送君王性命！
    这是孔尚任在《桃花扇》中借剧中人之口对于崇祯皇帝的评价。
    从这里其实就能看出，对于崇祯帝几百年来大家的看法都差不多。
    这位倒霉就倒霉在是一个亡国之君。
    无力挽天倾之能，却偏偏遇到了天崩地裂的变局。
    在位不足二十年，却要面临大明朝累积将近三百年的种种天坑。
    毫不客气的说，就明末那个局面让朱元璋自己来都要麻爪。
    说不定老朱脾气上来了，自己都得造自家的反。
    所以在《绣春刀》里，江哲对崇祯帝的刻画并不是一个二傻子。
    如果硬要用一句话来形容他的话，大概就是一個绝望的溺水者了。
    毕竟明末的那些天坑，几乎全是前人埋下的惊天地雷。
    无论是辽东军阀化，还是东南资本化，亦或者西北无人化。
    即便换做王朝盛世那也是需要慎重对待的问题。
    ……
    “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翌日，场外只见江哲眉头微皱的看着黄宣道：
    “我需要看见一点急躁，但这种急躁必须埋的够深，要有层次感！”
    闻听此言，黄宣犹沉吟片刻之后，方才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麻烦再给我五分钟江导！”
    江哲见状这才放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监视器后吩咐众人重新准备。
    当看见这一幕后，旁观许久的杨密当即有些心有余悸道：
    “崇祯的戏份就两场，不过几分钟而已，用得着这么严格吗？”
    一旁的朱雅文顿时当即一脸八卦的凑过来悄默道：
    “我听说崇祯帝这个角色是江导指明让黄宣来演的，估计是很看好他吧！”
    其实剧组的传闻更离谱，都说江哲现在荤素不忌，想要换换口味了。
    要知道黄宣那副忧郁文艺的模样，确实很符合某些基圈大佬的审美。
    只是朱雅文千不该万不该在杨密面前吃瓜。
    毕竟江哲喜欢什么口味，别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吗？
    这混蛋的口味始终如一，就喜欢漂亮妞，肤浅之极！
    于是吃饭午餐之后，朱雅文就掺了。
    “晶哥，小朱的套路有点太简单了，你再帮他改改吧！”
    “嗯，多操练一会儿，年轻人抗造，你尽快训就是了！”
    此言一出，吴晶当即哈哈一笑：
    “行，有你这句话就好办多了！”
    闻听此言，一旁的朱雅文顿时脸都绿了。
    要知道老三靳一川的打戏可不少，而且使的还是双刀，这练起来可不容易。
    念及此处，他当即悔恨的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
    “玛德，叫你嘴贱！”
    只是他再如何悔不当初，也无法改变江哲的决定了。
    圈里谁不知道他心眼小，向来都是有仇必报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听完杨密转述的八卦后江哲也是一脸无语。
    天地良心，他之所以点名找黄宣来演只是觉得这小子太倒霉罢了。
    09年娄烨导演的《春风沉醉的夜晚》入围戛纳，黄轩本来都准备走红毯了。
    结果在即将参加戛纳电影节的时候被告知他被剪了戏，只留一个背影，观众连他的正脸都没看到，还不如一个群众演员，于是只能默默退票。
    去年的《海洋天堂》也是，本来剧组都定下让他演男主角了。
    而黄宣为了演好角色还亲自去了bj孤独症患者学校里体验生活，辛辛苦苦地努力。
    可临到开机时却因为长得不像李联杰被大佬给换了，又是一次无疾而终。
    再加上《黄金甲》那次江哲也算是变相的顶替了他的角色，所以就顺手帮他一把。
    不过黄宣有一点让江哲挺满意的。
    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击到极点了，反而有点处变不惊的意思。
    这种气质就很难得了，至少他很少在年轻演员身上看见过。
    当然，他也不是闲得没事儿做好人。
    江哲之所以在崇祯帝这种没几个镜头的小角色上严格要求黄宣，自然有他的用意。
    ……
    下午，首辅韩旷书房。
    随着屋外的反光板被拉起，书房内顿时昏暗如夜，只剩下烛火闪烁着。
    黄轩居上座，倪大虹则安坐侧位。
    两人面色安静，唯独眼神似乎在交错试探着。
    须臾，黄宣方才终于沉不住气的缓缓道：
    “朕已经杀了几百人！”
    “就连袁崇焕也给魏阉修过生祠……你连他也想杀吗？”
    “老臣~不敢！”
    只是话虽如此，倪大虹却没有丝毫惶恐，反而越发处变不惊了。
    话说明末的格局其实很操蛋，皇帝说话有时候还没有太监管用。
    至少魏忠贤能做到的事情崇祯帝就做不到。
    比如韩旷这个首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权利要比崇祯帝还大。
    韩旷，万历二十年进士，二十二年授职为翰林院编修。
    他与叶向高一样，都是东林党的元老人物。
    万历帝驾崩时他就是礼部尚书了，后来明光宗去世前更是受光宗遗诏辅佐新帝。
    所以天启帝继位之后没多久，韩旷就封太子太保、升文渊阁大学士。
    后面虽然短暂被贬，但等到天启帝去世，崇祯登基，历任四帝的韩旷已然熬到了首辅的位置。
    而崇祯帝继位之初内阁中的韩旷、李标、钱龙锡均属“东林党”，所以也被朝野称为“东林内阁”。
    也就是明人笔记中常说的“东林大盛”“众正盈朝”的场面。
    故此面对这样一位根基深厚的老臣，崇祯帝的感受无疑是憋屈的。
    幸好，黄宣把握住了这个微妙的尺度。
    ……
    “咔~”
    监视器后，只见江哲微微颔首，显然对黄宣的表现十分满意。
    “行了，伱的戏份算是杀青了，倒是给我省了一天片酬。”
    江哲玩笑几句之后也没有再调戏他了，当即微微一笑道：
    “明年还有档期吗？”
    黄宣闻言不由眼神一亮，忙不迭的点头道：
    “有，什么时间我都行！”
    “都行？那如果要拍好几年呢？”
    此言一出，黄宣更是激动噌的一下站起来。
    毕竟他又不是傻子，自然听说过最近备受圈内追捧的花果山的电影宇宙计划。
    如此一来，江哲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自然不言而明了。
    于是黄宣当场就激动的表态道：
    “我什么都可以江导，签几年都没关系，只要能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