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攻临淄青州兴复,纵马案御史李岩
当初白文宪谋逆失败,被朝廷发觉,夏帝白潜剥夺其皇室子弟的身份,贬为庶人,以律斩首。
处理完白文宪案后,白潜就开始前往皇陵守孝,并监督皇陵一侧高宗庙的筑造。
在守孝期间,夏国并没有很平静。
先是青州刺史冉闵上书请求趁着秦晋大战,晋秦两国无力北顾的时间,夺取青州全境。
最终夏廷同意了冉闵的奏书,以其为征南将军,负责青州战事。
靖平元年六月,秦晋两国还在开封对峙。
冉闵已经率领三万大军,抵达了临淄城下。
城内的伪帝段勤手中只有万余人。
但凭借着城池之利,依然艰难的挡住了冉闵的进攻。
围攻一月不下,冉闵遣督护原介、牙门将安鑫二人,领兵八千,绕过临淄,攻取后面的东莞、北海、东莱等郡。
十月,原介夺取了东莞郡,安鑫攻取了北海郡,接着割据东莱、长广的白霆、张赞直接向冉闵递交了降表。
不过城阳郡太守孔荣之,不愿意归附夏国,携吕县、著县、东武县归降晋国。
夏国只来得及接收姑幕、高密等县。
十月二十三日,夏督护原介将五千兵众,与孔荣之战于娄乡。
孔荣之兵众不及原介精锐,大败。
仅带残兵千余人,退守东武。
原介围攻东武数日。
二十八日,晋琅琊国相司马道之领兵五千来援。
经过推演的原介知道再待下去也无济于事,便引兵退至高密,又往姑幕诸军千人,营造防线。
自此,夏国正式与晋国接壤。
十一月五日
已经被围困数月,内外交困的临淄城彻底坚持不住了,军粮短缺,无以为继。
段勤下令,劫掠城中百姓,以充为军粮。
六日是夜,不堪胡兵侵扰的城内大户田汐,联络城中数个大族,带着本族护卫、族人五百余人。
拼死打开了临淄的东城门。
早有准备的冉闵,亲自带领轻骑冲破东门,临淄告破。
入城后,冉闵下令弹压城中兵乱,凡有劫掠百姓者,杀无赦。
又让人将俘虏的段勤等五千余名胡兵押上来,尽数坑杀于城外五里坡。
十二月,冉闵将州治从高宛迁至临淄。
并上表以原介为城阳太守,安鑫为东莞太守,分别防备晋国琅琊国、秦国泰山郡。
朝廷尽数采纳。
等到第二年(靖平二年)二月,冉闵收到了晋豫州刺史袁真的投效信。
几方验证之下,最终决定出兵接纳。
便以城阳太守原介为督护,领兵六千,攻打琅琊郡,准备从琅琊郡入沛国,进而抵达寿春。
但最终失败。
同年九月,朝堂之上,再次发生一起大事。
几家贵勋公侯子弟,酒后纵马京城,导致淇阳死伤的百姓多达数十人。
虽然执金吾很快就派出了衙役将其拿下,关入牢狱。
但受到高层的不断施压,最终还是让其赔偿些许钱财,不了了之。
由于当时天子正在皇陵服孝,监国的太子白然正好在平原,为冉闵大军压阵,并供应粮草。
因为这几位子弟,多是前线大军中的将领子弟,以及世家弟子。
中枢的几位重臣,都一致认为,不能因为这件事,破坏了前线的战事,便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谁料死去的几位百姓中,有一位是御史台的一位御史亲属。
本来以为朝廷会很快为死者家属讨一个公道,谁知此事一直没有下文。
御史李岩疑惑,向负责淇阳治安的执金吾府问询,结果被告知,此案已经结案了。
李岩大惊,连忙询问结果。
得知犯案子弟被赦免,只是赔偿了一些财物。
而且死者、伤者的家属均被要求息事宁人,不然将会遭受报复。
能够成为御史的,骨头自然是硬的,正气凛然的李岩十分愤怒,认为这是他们这些人是在破坏国家的基石。
于是一封弹劾奏书,想要直指天听。
因为李岩知道,自建国以来,每任皇帝都十分重视律治建设。
加之白氏在国家中的影响力占比很重,不同于晋国,不是很需要看世家大族的面子。
也不同于胡人国家,不需要放纵胡人。
其立国之正,可与汉同。
所以以往发生这类恶性事件,大都会被秉公处理,而犯案子弟的家族,唯恐子弟破坏家族的品评,都极力配合,甚至于将其逐出族谱。
但也不是没有包庇的例子。
当初有一名犯罪的世族子弟,破天荒的有权臣为其帮助,其家族也多在背后出力,想要帮助案犯逃脱制裁。
于是权臣依仗权势,强行将这起案件压下。
不过后果就是,被御史台捅到了天子案前。
最终结果,时为九卿之一的权臣被免职流放六镇,犯案子弟被问斩。
协助脱罪的案犯世家,被中正府在中正品评簿中连降多品,
导致该家族出身的多名官员,皆因为家世品评太低,在第二年被贬职。
于是该族的名字一度消失在世人眼中,显然是失势了。
而那位刚正不阿的七品御史,则依靠着此案一步登天。
先是被朝廷任命为五品太守,随后因为品评上佳,仕途之路青云直上。
最终以中央某堂部的主官(秩四品)身份乞骸骨,传为一时佳话。
正当李岩以为这件事最终会以朝廷动怒,派出特使,彻底督查此案背后的势力,然后将案犯捉拿,事情完美结束。
但等到靖平二年结束,自己的奏书都如同泥牛入海,没有一点回信。
不甘心的李岩,只好托一个在宫内任职的同窗好友,任职秘书郎的蔡房,打探打探。
得知李岩是要打探去年的京城纵马案,蔡房当即阻止道:
“李兄,若是信小弟的话,还是不要再打探此事了。”
“为何?”
蔡房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自己两人,便附耳对李岩小声说道:
“这件事被中枢的几位重臣一起压下来的,根本就没有到秘书省,再打探,小弟怕你有性命之危啊。”
“啪!”
李岩感觉自己的信仰遭到了崩塌,拍案而起,愤怒道:
“他们怎么敢?阻断中听,这是乱政。”
“小声,小声。”
被吓一跳的蔡房赶忙捂住李岩的嘴,又心虚的左右看有没有人注意自己二人。
见酒楼中的众人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以为是发酒疯,没有理会。
这才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安抚下李岩的情绪,蔡房本能的问了句:
“你怎么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了?”
喝着闷酒的李岩颓废道:
“蔡君有所不知,此案中丧命的几位百姓中,有一位是我本家侄儿,今年刚从学堂结业。
从太原而来,是为了入白学,依照他的天赋,进入白学,指日可待。”
同是寒门子弟,白学出身的蔡房感同身受,知道寒门子弟的不易,叹息道:
嗟乎,大夏又错失一良才也。”
“砰!”李岩将酒杯掷下,一脸决绝道:
“不行,此事不能如此算了,不说我身为御史的职责,若就此放任不管,大夏吏治就此而坏。”
蔡房还想劝说,但知道李岩说的是对的,只得自顾自喝着闷酒。
回到家中的李岩,当即拿出奏书,思考片刻,洋洋洒洒的再次写出一篇弹劾疏。
其中不仅举报执金吾府的长官执金吾知法犯法、草芥人命,还举报朝中有奸逆之人,阻塞天听,此乃为祸之举。
写完奏书,第二日,李岩就将通过御史台途径,送往宫中。
谁知中午时分,顶头上司御史中丞白赋将自己叫过去,将自己的奏书摔在面前,问他是不是不要命了。
然后告诉他,此案是由中书省、尚书省几位大员亲自督办,已经结案了,让他不要再捣乱了。
可李岩不为所动,坚决要将此书呈上。
白赋劝说了许久,十分无奈,因为他也无劝阻止手下御史的奏书,若东窗事发,自己也讨不了好。
而且这件事本来就与自己无关。
于是告诫李岩自己最近小心谨慎后,将其交给专门负责递送御史台奏书的内侍。
三日后,李岩被人发现在家中自杀,并留下遗书,里面提到了京城纵马案。
这下子,一位御史的自杀,直接轰动了整个淇阳。
另一边,身在秘书省的蔡房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李岩的奏书。
于是前往李岩府中询问,只见李府门口挂上了白绫。
一股巨大的愤怒涌上心头,待了片刻后,转身离去。
是夜,蔡房从李府后门叩门,向李岩家人通报了自己的名字,并询问李岩有没有什么东西交给自己。
李岩的妻子红着眼将一本奏书递给他:
“这是夫君生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妾身交给大人的。”
蔡房接过奏书,对李夫人行礼后,转身离去。
回到家中,翻看奏书,果然是李岩亲笔所书,是他自己调查的纵马案的全部,里面还加盖了他自己的御史符印。
闭上奏书,蔡房突然变得沉寂,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一动不动。
直至待到天明,宫内上朝钟声响起。
从书房走出,蔡房却没有感觉到疲惫,一股斗志从他的眼睛中迸发出来。
“来人,着衣。”
一个仆人连忙捧着朝服,与另一名侍女一同服侍蔡房,穿戴好上朝的服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