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田御史,天家糟心事
北海郡安丘县田广永的草屋内
田广永的妻子王氏,扶着无力的田广永跪倒在地,面前站着一个身穿官服的天使,手拿布帛朗声道:
“大汉皇帝,奉天,制曰:朕夙兴夜寐,嘉与宇内之士臻於斯路,故旅耆老,复孝敬,选豪俊,讲文学,稽参政事,祈进民心;深诏执事,兴廉举孝,庶几成风,绍休圣绪。
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并行,厥有我师。今或至阖郡而不荐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积行之君子雍於上闻也。···
今有北海郡安丘县人士田广永,孝感天地,母亲病重,其寸步不离,使人闻之落泪,视之不忍,故而拔擢为御史,秩比五百石,铜印黑绶,助御史大夫。
如故事”
田广永咳嗽着下跪领旨谢恩。
天使将旨书递给田广永,并说道:“陛下说了,田御史身体抱恙,且母亲病重,深知田御史的孝顺,特派遣太医前来为你们母子医治,特许等到田御史和令慈病愈后启程长安。”
田广永夫妻已经哭成了泪人,又连连对着天使磕头道:“多谢陛下,多谢天使!”
说着天使又从怀里里拿出一个钱袋道:“皇后娘娘知道田御史家境贫寒,且刚诞下一子,故而特赐下这一袋铜币,希望能够帮助你们渡过去往长安之前的日子。”
王氏代为接过钱袋,连连感谢道:“皇后娘娘和陛下的大恩,我们田家永生永世不敢忘。”
天使对于田广永一家的举动很是满意,随后又从一旁的属下手中接过一卷布帛,展开后,对王氏道:“王氏接旨!”
王氏和田广永虽然疑惑,但是还是跪下听旨,门外的县令和乡里乡亲心里都疑惑:“怎么陛下还有旨意啊!”
天使朗声道:“大汉皇后,奉天,制曰:王者敦睦九族,协和万邦。厚人伦于国风,考归妹于易象。鸾书光赉,彰淑范以扬徽;象服增崇,端内则以持身。载稽令典,用涣恩纶。
民女王氏,田广永之妻,上敬慈母,扶助丈夫,于危难之际,操持家业,天资清懿,性与贤明。嘉言懿行,淑慎性成,性行温良.,以钦承宝命,绍缵鸿图,霈纶綍之恩,诞敷庆赐。能修《关雎》之德,克奉壶教之礼,宜登显秩,以表令仪。
令尊其为安丘君,赐名刘容,由太后收之为义女,于安丘县内立碑书传,以享荣华。”
这是大汉第一个女爵,就连天使都被惊呆了,更别说门外的众人,王氏,不,刘荣在田广永的提醒下,立即下跪领旨谢恩。
天使这时也笑盈盈的对着刘荣道:“安丘君,恭喜啊!”
刘荣如今显得手足无措,门外也议论纷纷,显然被皇后的大手笔惊到了。
在送走天使后,门外的乡亲包括县令都对刘荣行礼道:“见过安丘君。”毕竟这位现在的身份可不同了,是太后的义女,皇帝的妹妹了。
刘荣不知道该如何回礼,这时安丘县令出言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帮刘荣解了围。
很快,在太医的治疗下,折磨了田家三年的病魔终于消散了,田母也清醒了过来。
汉帝十三年
田广永一家开始启程往长安。这个大汉历史上第一个直臣开始登上了他的舞台。
汉帝十五年
八月一日
太后吕雉崩逝,谥号为高皇后,汉帝在病榻前哭至晕厥,竟至大病不起,随后,灵前一直都是皇后白蕙带着太子以及其他的一子一女日夜守候。
八月九日,宜下葬
太后灵柩运抵长陵,准备与先帝刘邦合葬,时正值大雨,风混合着雨不断吹打在送葬的队伍中。
汉帝不顾自身病重,坚持要随队送葬,看着黑层层的天以及漂泊的大雨,艰难的直起身子喃喃道:“母后,是你吗?”
顿时一阵阴风袭来,这几日身体迅速单薄下来的汉帝被吹得直发抖,白蕙见状赶紧用被褥将汉帝裹紧。
汉帝本欲推辞,白蕙哭着道:“难道陛下正想随母后而去,以至于丢下我母子四人吗?”
汉帝看着白蕙泪眼婆娑的眼睛,不再反抗,任由白蕙将其包裹,夫妻二人就这样在车上相互依靠。
到了长陵,白蕙扶着咳嗽的汉帝下车,三个孩子太子刘恭,城阳王刘敬,公主刘姝跟在他们俩身后,众人向着长陵内部而去。
原本有太医劝阻道:“长陵地下常年封闭,阴气深沉,陛下患有风寒,不宜跟随进入陵墓。”
然汉帝道:“母后一生皆系于朕,岂有母亲下葬而孩子不在身边的道理,如今母后走了,难道伱们还要拦着朕去见最后一面吗?不必再说了,朕意已决,再有阻拦者,逐出长安!”
队伍进入陵墓内部,来到预先为吕后预留的墓位,打开石门,军士们抬着吕后厚重的棺椁缓缓顺着甬道进入。
汉帝等人跟着一起走,才走没多久,墓下稀缺的空气,使得汉帝呼吸困难,上气不接下气。
白蕙担心的看着汉帝,汉帝的脸此时异常苍白,额头还有一些汗珠,汉帝察觉到白蕙的眼神,用手紧紧的抓住白蕙的手,笑了。
白蕙知道自己枕边人意已决,便不再说话劝阻,只是越往里走,两人靠的越近,步伐越慢。
汉帝亲眼看见吕后的棺椁落地,墓门紧闭,松了一口气,再也撑不住了,瘫倒在白蕙身上,白蕙用力扶着汉帝沉重的身体,大喊道:“太医!太医!”
太子刘恭几人也围了上来,担心的看着汉帝。
汉帝被几人合力抬上车鸾,急速向着长安而去。
三日后,汉帝终于醒了。
悠悠的看着在旁边睡着的白蕙,轻轻的扶着她的秀发,白蕙有所察觉,抬头一看,就看到了汉帝的笑脸。
“传太医!”
等到太医走后,白蕙紧紧地握着汉帝的手,仿佛害怕他就这样从他身边离去。
汉帝用另一只手拍打着白蕙的手背,笑着道:“苦了你了,忍受朕的这一次任性。”
白蕙强忍心中的酸意道:“你还知道啊,你这一次真的吓死我了,下次可别如此任性了。”
汉帝点点头道:“知道了。”随后又问:“太子呢?”
“这几日我都将心思放到你身上了,哪儿还能顾得上他啊!”白蕙说完就让人去叫几个孩子过来。
片刻后,宫女只带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只有八岁的公主刘姝过来,白蕙沉声问道:“太子和城阳王呢?”
宫女立即跪下,头触地颤抖道:“太子殿下和城阳王出宫去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白蕙道:“不知道?他们俩的贴身宦者呢?”
宫女道:“也一起去了。”
“那还不给我找回来。”
“喏!”
宫女快速的起身出去叫人找人了。
白蕙回过头来,看着汉帝叹息道:“是我这个做母后的没管好。”
汉帝安慰道:“你这几日也很是劳累了,哪里还有功夫管这两个小子啊!”
白蕙只是叹息没有说话。
一个时辰后,外出玩耍的太子刘恭和城阳王刘敬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了半靠在墙上的汉帝,立刻惊喜的上前道:“父皇,你醒了?”
汉帝开天荒的没有理会这两个儿子,只是不断喝着白蕙喂的药。
刘恭两人杵在原地,不知该干什么。
等汉帝喝完药看向两人道:“去哪儿了?”
两人不知该如何回答,不能说去看长安新开的舞姬酒肆了吧!于是说道:“我们出去看看祖母去世后,长安的近况。”
汉帝道:“哦?是吗?那长安现在是何状况?”
刘恭答道:“家家素缟,都穿着麻衣为祖母守丧。”
“那城外呢?”
“城外?”刘恭兄弟愣住了
“考察民情就只在城内吗?城外的百姓就不重要吗?”
刘恭脱口而出道:“那不过都是一些庶民黔首,大字不识一个,谁管他们呢?”
汉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将来的大汉天子竟然这样看待自己的子民,怒吼道:“住口,只要在大汉境内的百姓,你都应该一视同仁,岂有褒一贬一的道理,难道我会因为刘敬不继承帝位就看不起他吗?”
“这···”刘恭兄弟俩傻眼了,父皇怎么生气了。
汉帝被气得气火攻心,不断的咳嗽,白蕙急忙帮着拍打后背,并对两人道:“看你们兄弟干的好事,还不给我走,立即去将《孝悌》抄写五十遍,不抄完不许睡觉。”
兄弟俩脸色一苦,准备告辞离去,这时汉帝叫住他们二人道:“你们头上披的麻呢?”
“啊?”刘恭二人往头上一摸什么也没有,坏了,忘在酒肆了。
汉帝强忍怒气道:“你们究竟去哪里了?”
在汉帝强大的气场压迫下,城阳王刘敬率先撑不住,将去酒肆的事说了出来。
汉帝简直要被气死了:“你们知不知道,国丧期间,全国禁止饮酒作乐?”
看着刘恭二人的神色就知道他们知道,这是明知而为啊!
“给朕滚,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间一步,除了你们母后要求的《孝悌》,再给朕将《礼》抄一千遍。”
将两人连滚带爬的走了后,汉帝失力的靠在病榻上,他感觉病情又反复了,看着旁边失落的白蕙,将手搭在她的腿上安慰道:“不怪你,真的,你已经尽力了。”
说完又朝外喊道:“来人!”
“臣在!”
“去将国丧期间在长安开的酒肆给朕查封了,再查查背后的势力是哪个。”
“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