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二十万年的寿元从身体中被抽走,失去的不仅仅是精气神,还有许多感知不到的物质。
缘由三十三天黄金舍利子七宝玲珑塔炼化魔修后的寿元,是以潜移默化的形式缓缓融入秦沐的血肉骨髓,这使得他最初得到如此庞大的寿元时,并没有什么感觉。
直到此刻被炼天棺从身体中开始抽取寿元,他体验到濒临死亡的感觉后,思维快速运转时,才后知后觉的想通了很多事。
在此之前,他下意识认为这些寿元会像游戏里的数据一样,直接提高他的寿元上限。
却忽略了自己所处的地域是一座真实的世界,寿元的反馈并不只是简单的提高他的上限,而是融入了他的身体中。
如果是用科学的方式来解释的话,这些寿元不仅改变了他的细胞,甚至还改动了基因链。
只是他自己感觉不到而已。
当此刻,这些寿元被炼天棺开始抽离时,过程就会变得无比痛苦。
好在有着许多件先天至宝的帮助,才没有让秦沐的意识和肉身崩溃。
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在秦沐的感觉中,好似度过了一辈子一样,每分每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好在伴随着最后一点凉意从他掌心离开渗入炼天棺后,整个过程也结束了。
结束的瞬间,秦沐便浑身无力的从炼天棺上滑在地面,身上大汗淋漓的同时,他整个更像是一下子瘦了二三十斤一样,变得瘦骨嶙峋。
好在气运之力已经开始流转全身,为他修复着暗伤的同时,也开始为他提供着力量。
在他恢复身体的期间,那些篆刻在炼天棺棺身的神魔全都开始活动起来。
本来面向外界的他们,渐渐转身,将后背呈现出来。
整具棺材更在这一刻散发出一缕缕黑烟,房间的温度更在一瞬间下降,变得阴寒了起来。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当秦沐的身形终于恢复,有余力坐起身时,炼天棺的提醒声也直接在他耳畔响起。
“您通过炼天棺将一具大乘修士的尸体炼化为‘冥水犼’,炼天棺获得一点经验。”
伴随着这句话响起,有关‘僵尸’的信息也被炼天棺直接灌输在他脑海。
“人之魂善而魄恶,人死则魂飞,魄留体内,遇天时地利,尸体便会成为精怪。”
“届时,尸体便不再腐烂,并诞生意识,通过吸取地气、阴气,获得行动能力,以及种种神异,这时候,尸体就有了另一個称呼——僵尸。”
“僵尸则又有僵与尸两类,尸者,无意识,被修炼之人常以符篆术法驱使,有走尸、行尸、游尸、伏尸、飞尸几种,若尸体受到其他影响,便会产生异变,此之谓‘尸变’,有血尸、玉尸、煞尸、甲尸、水尸、阴尸等等。”
“僵者,存留意识,能够自己进行修炼,修为不同,模样也不同。”
“总共分为毛僵、行僵、跳僵、僵王、飞僵几种。”
“成为飞僵之后,僵尸需要度过雷劫成为魃。魃属于僵尸一类,但已经不是纯粹的僵尸,而是属于‘神’或者‘魔’,为神为魔将取决它自身的意识,行善事则可造福一方,积攒功德成神,为恶时则可倾覆天地,堕入魔道。”
“当魃飞升成仙时,为善者将会阴极生阳,变得与寻常仙人再无不同。”
“为恶者成仙,则会依据五行,变化为兽,成为属性不同的‘犼’。”
“犼为后天神魔之一,其形为兽,似麒麟,却与麒麟的性情完全相反。”
“其角似鹿、头似驼、耳似猫、眼似虾、嘴似驴、发似狮、颈似蛇、腹似蜃、鳞似鲤、前爪似鹰后爪似虎,为天地至凶之兽,性情暴躁,喜杀戮,善搏斗,常有一犼斗二龙之说。”
随着这些信息被秦沐得知,炼天棺主动传音道:“冥水犼因汲取阴寒之气诞生,故在五行之内属水,首生蓝鬓,乱披至颈,遍体黑毛,性情阴冷,可出入幽冥,善食邪吞怪,搏龙杀凤,常以鲜血为食。”
“另外,它虽为兽形,却能变化成人。”
它在传音结束后,好似皮肉一样的黑色棺盖蠕动着退在一旁,露出棺材内部。
秦沐下意识靠近,低头看去。
只见棺材之中躺着一个长着蓝色长发,獠牙露在唇外,体表布满鳞片,散发着彻骨寒意的尸体。
那二十四具尸体的样貌秦沐直到此刻都还印象深刻,但这具尸体却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这时候,这具尸体毫无征兆的突然睁开双眼。
那是一双幽深漆黑,没有瞳孔的双眼,透露着浓浓的诡异感,只一眼就会让人遍体发寒,心生惧意。
秦沐神情变得凝重,他能够感知到自己与这具僵尸之间有着一种玄之又玄的联系,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它的恐怖气息。
受到秦沐的注视后,这具尸体立刻从棺材中爬了出来,躬身站在他面前,似蛇吐信般,冷冷的嘶声道:“主人。”
秦沐轻轻点头,顺便打量着它。
它的身高足有两米,魁梧的身上满是鱼鳞似的黑色鳞片,蓝发披肩,模样生硬,没有任何表情,双目漆黑深邃,身上时刻都在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联想到它的真身后,秦沐道:“往后你的名字就叫做‘冥水’。”
冥水点点头,声音冰冷的嘶声道:“是。”
秦沐满意的点点头,从自己的旧衣服中找了一件青衫让他穿上,随后收好炼天棺,命他在家中藏好,他自己则变化成‘李大白’那脸色蜡黄的模样,通过传送符抵达了暗阁。
他准备给冥水在暗阁中买一身能够隔绝神识探查的法袍。
同一时间,远在梁州万佛山下,身化遁光的苍山老魔正在向着梁州府快速接近。
几日前,‘煜帝’驾崩之后,狗儿曾向苍山老魔传音,希望他能够来到万佛山的废墟中,为他看守一段时间的金身。
他可以赠送给苍山老魔一枚暗阁令以及一枚通天令作为报酬,同时,苍子煜兄妹则可以免去测试和一切考核,进入国子监深造。
除此之外,苍山老魔每击杀一个想要偷走金身的修士,五位地仙就会为他在一座城镇里建立一处作坊。
本来被不戒大师刺激到,准备去某座大墓中将那些煞僵与九幽万鬼幡里的恶鬼重新祭练一番的苍山老魔,得到煜帝的传音后,只能满脸阴沉,骂骂咧咧的从大墓中飞出。
直到今日他才抵达梁州境内。
其实苍山老魔根本看不上什么暗阁令或者通天令,他如果想要得到的话,有一万种方法能够得到。
但煜帝口中的另外两个报酬打动了他。
国子监作为大煜境内真正的天骄汇聚之地,苍山老魔自然早有耳闻。
虽然他的实力在天下间少有敌手,可他并不准备让苍子煜兄妹去修行他自己的功法,毕竟这关乎着他的一切隐秘。
此前将‘百劫夺魂魔典’中的一部分传授给苍子煜兄妹,只是想要给他们打基础,并利用魔典中的夺魂之术,来壮大他们的魂魄。
待他处理完许多当务之急后,便准备去给他们兄妹寻上数门功法。
煜帝的传音,则刚好为他省去了这个过程,一来为他省去了寻找功法的时间,二来,也能够让苍子煜兄妹体验一下国子监里的氛围。
身为天骄汇聚之地的国子监,一切都要靠争抢,实力弱小无所谓,可如果心态不行,只会在诸多天骄的打击下泯然众矣。
这种地方很适合内心自卑的苍子煜兄妹。
如果说让苍子煜兄妹进入国子监只是苍山老魔心中想要弥补他们,那么,通过击杀抢夺金身的修士,来获得其他城镇建立作坊的报酬,则彻底打动了苍山老魔。
毕竟这件事情可以为他消除恶业。
当然,他并没有忘记大煜通过神兵谱对他捧杀的事情,更没有忘记他与大煜关系并不好的事情。
所以,为煜帝守卫金身的事情,在他看来,只是一场交易。
不过他的时间并不多,不能时刻都守在金身旁,毕竟距离天劫降临的日子,只有短短一年,他总不能把整整一年都耗在这里。
所以他与煜帝提过,他只会守卫一个月。
至于煜帝的谋划,苍山老魔更是懒得去想,毕竟与他无关。
只要不牵连到他,哪怕煜帝把修仙界血洗一遍,他也懒得看一眼。
而在此时,苍山老魔已经超出了万佛山的范围,隐隐已经能够见到梁州府城墙的轮廓。
夜晚刚刚降临的时候,暗阁的通天楼中拍卖一件先天至宝的事情已经传遍修仙界,哪怕是苍山老魔这种不怎么关注的人,也得到了消息。
他准备去梁州府的天机阁中向那位阁主索要前往暗阁的传送符与通天令。
约莫半个时辰后,苍山老魔化作的遁光来到了梁州府的阵法之外。
看着这层使得空气都隐隐产生涟漪,时刻都有灵力在流动的护罩,苍山老魔抬手一指,隔着十数丈就点了过去。
随着一道黑光冲击到阵法上,金色的护罩立刻浮现出来,将夜幕下的梁州府印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不多时,神情凝重的镇妖司百户、旗主、校尉,乃至梁州府的城主虞道峰纷纷如临大敌般来到西城门。
他们倒是听闻过苍山老魔的名号,却没有见过他本人。
骤然见到这么一位年近八旬,身着一袭墨黑色的长袍的修士后,所有人都心中一沉。
任何人见到苍山老魔的模样,都会心生惊悚。
他布满皱纹的苍老脸上好似枯树皮一般泛着黄褐色,一双满是阴鸷之色的三角眼好似能看到他人内心深处,看起来就像是修为通天的修士。
而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历经了岁月的腐朽气息,更让这群人误以为他是哪里的老怪。
在他们沉默的隔着阵法看向苍山老魔时,他也冷冷盯着这群人。
梁州府的城主名叫虞道峰,是一位看起来就让人觉得高深莫测的修士,身上更散发着使人如临深渊的危险气息。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苍山老魔,面容就变得沉重起来。
虞道峰下意识深吸一口气,他能够从冥冥之中感觉到一种危机感,这让他明白,自己绝对斗不过这位修士。
但一直这么沉默下去,只会让镇妖司的人更有压力。
想到这里,他双手抱拳,朗声问道:“敢问前辈来此所为何事?”
苍山老魔阴恻恻的开口道:“煜帝答应赠送一枚暗阁令,一枚通天令给老朽,你们将这两块令牌与去往暗阁的传送符交给老朽,老朽便会离去。”
虞道峰闻言后朗声回应道:“城内阵法不可解除,前辈过些时日再来可好?”
苍山老魔冷笑着点点头道:“也罢,老朽过些日子再来,但你记得通知大煜的五位地仙,煜帝的金身便交给他们自己去守护吧,老朽什么时候拿到煜帝答应老朽的东西,什么时候再去为他守护万佛山废墟中的那尊金身。”
虞道峰闻言一惊,连忙道:“前辈稍后,在下即刻便去询问五位地仙。”
说罢,他连忙取出一枚传音符,向地仙莫峰询问起来。
片刻后得到莫峰的回应过,他抬起头来,看着苍山老魔问道:“敢问前辈名讳?”
苍山老魔冷着声音,一字一顿道:“苍山老魔。”
虞道峰闻言后,又问道:“可有证据?”
苍山老魔闻言一愣,本想冷笑着告诉他,这世上还没有人敢冒充他的身份,可转念间他就想到了冒充离魂魔尊身份的那个修士。
面色一沉的同时,他一个念头就将十二品功德金莲唤了出来。
虞道峰见到那座金色莲台后,这才确认了苍山老魔的身份,连忙将大阵散去,命人去天机阁中取来苍山老魔需要的通天令和暗阁令。
苍山老魔得到他要的东西后,连城都没进,转身就化作一道黑色遁光向着万佛山的废墟飞去。
虞道峰见苍山老魔离去后,慌忙又将梁州府的阵法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