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卒斩天第四百六十一章二世祖的面子张屠夫无法猜测苏翰林的心思,不过按照他和苏翰林的兄弟情深,以及他对苏翰林的了解,苏翰林应该不至于忌惮他有一个优秀的孙儿,但是那些自诩为了大苏皇朝殚精竭虑、粉身碎骨、死而后已的朝堂重臣,会为苏翰林忌惮,
在一浪浪耳边风的鼓动下,难保苏翰林不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张小卒和镇南王府苏阳的仇会埋下一个极大的隐患。
你张屠夫的孙子连镇南王的儿子都敢杀,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保不准哪天就起兵造反了呢?
另外,苏翰林就要死了。
苏翰林的阳寿已经走到了最后的尽头,即便是能够增添阳寿的天材地宝也不能让他多活几天了,因为他已经吃了太多太多,以致这些天材地宝都已经对他失去了作用。
他已经在着手传承皇位,着手为他的继承人撸掉荆棘上的尖刺。
他苏翰林命不久矣,可是和他一起造反的兄弟们还有一些人活得好好的。
若他死了,他的儿孙能镇得住这一位位战功卓著,体内流淌着反血,桀骜难驯的猛虎吗?
恐怕不能。
万一他这边眼睛一闭,那边就有人造他儿子的反呢?
这让他如何死得安心?死得瞑目?
所以他要在死之前为自己的儿子铺平道路,除掉所有刺头,让他儿子可以舒舒服服,安安心心地把屁股坐在龙椅上,不用担心有刺扎屁股。
如此,他方能安心闭眼。
来南境之前张屠夫先去帝都见了苏翰林一面,二人对坐畅饮时,苏翰林言语间隐隐透露出一些这方面的担忧和想法。
当时张屠夫没往心里去,因为他膝下只有一个失去生育能力,终日病殃殃的儿子,他张家注定无后,谁都知道造反对他来说空无意义,所以只需要他再往帝都一住,曝光在那些整日疑神疑鬼的人的眼皮底下,所有人都会对他放一百个心。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张屠夫有个亲孙子,老张家有后了。那么在一些人眼里,他便就有了造反的动力。
张屠夫相信,这个消息若是传到帝都,一定会有许多人寝食难安,苏翰林的龙案上一定会堆满关于他的奏章。
至于奏章内容,看都不用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岂有此理,老子连自个儿的亲孙都不能认吗?!”前后思量一番,张屠夫禁不住拍桌大怒。
然而他这番话说出口,便已表明弱了气势,这个亲孙恐怕真不好认。因为认了就会给张小卒增添无尽麻烦,甚至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苍天庇佑,恩赐他一孙儿,他如何敢马虎?
“帝星暗淡,已现陨落之象,再忍两年便是。”天武道人说道。
张屠夫深吸一口气,道:“不知道便就罢了,可是知道了如何还忍得了啊?”
“那就先认个干孙吧。”天武道人笑道。
“怎么说?”张屠夫皱眉。
“你家婆子不是年老成痴,天天念叨孙子吗?
你就告诉她,小卒就是她亲孙,然后你再找苏翰林帮你演一场戏,认亲的戏。
让想知道的人既知道张小卒是你亲孙,同时又知道他不是你亲孙,是用来安抚你家夫人认的干孙。”
天武道人不疾不徐地说道,可见这些是他早就想好的。
“臭老道,你早就知道小卒是老夫的孙儿,为何不早些告诉老夫?”张屠夫听出来天武道人的早有预谋,颇有不悦道。
“也没有太早知道,就前些天刚知道的。”天武道人说道,“老夫之前给小卒卜过一卦,算出他双亲尚在人间,其父身在北方,顽疾缠身,但无性命之忧。
然而其母老夫竟算不出,不知被哪位高人蒙蔽了天机,老夫不免觉得惊讶,不过老夫并没有告诉小卒。
那日你和小卒砌墙比赛,老夫在一旁看着,感觉你二人就跟爷孙俩似的,这个突然间的念头让老夫心中一动,于是就各取了一根你俩的头发卜了一挂,万没想到你俩还真有血缘关系。
再联想到你儿子身有顽疾,张小卒的父亲也恰如此,遂而推断他是你孙儿。”
“本来老夫没打算这么早告诉你,别瞪眼,眼下当你孙子可没什么好处,但是考虑到小卒和镇南王府的仇怨,万一闹得不可收拾,有你护着点总归是利大于弊,于是才决定告诉你。”天武道人说道。
张屠夫皱眉思忖一会儿,问道:“你打算如何瞒天过海?要知道一旦小卒暴露在帝都,并和老夫牵扯上关系,肯定会有很多吃饱了撑的人给他卜卦相面。之前老夫不知道他是我孙儿,自然无所谓,可现在不行了。”
“所以老夫留了一份小卒的心头血,老夫回去请师兄帮忙,给小卒弄一个假身世,想必以师兄的手段,应该没人能发现端倪。”天武道人回道。
张屠夫眼前一亮,高兴道:“如此甚好。”
……
戚哟哟率领五十万大军自雁城向东南方向进发,与叛军十数次交战,二十三天时间共收复八座一级主城。
其实大军主帅本是肖冲,但是肖冲嫌一群二世祖难伺候,便让戚哟哟暂代主帅一职,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
戚哟哟甚是感激,心知肖冲是故意借口推脱,把唾手可得的战功让给她,让她和二世祖们一起镀金。
不过相比于战功,戚哟哟更看重的是这一难得的历练机会,统帅三军,兵马调度,布阵策略,对阵应变,等等等等,既让她心中所学得以施展实践,更让她积累到极其宝贵的经验。
大军于前天到达天陵城下,昨日戮战一天,下午三时破城。
叛军主帅于桂虎,领两万多败军,弃城向东南方向逃窜。
戚哟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命令大军于城中整顿休息,等粮草补给跟上来后再做打算。
夜晚,天陵城军营。
一座营帐内坐着八人。
八月骄阳似火,戮战一天,皮肤早已被汗水浸透,裤裆腋窝等沟股部位,更是被汗渍腌得生疼。
但眼前八人仍是甲胄加身,没有卸甲宽衣放松身体,不是他们不想卸甲,而是因为戚哟哟下达命令,防止敌人反扑,今夜必须甲不离身,兵不离手。
他们不敢违抗戚哟哟的命令,哪怕他们个个都是身份显赫的二世祖,因为戚哟哟的军棍从没有因为他们的显赫身份而轻饶过他们。
这二十三天下来,戚哟哟让他们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军纪无情。
他们着实被打怕了。
以致现在见到戚哟哟,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小腿肚子直打转。
虽然战功拿足了,可这战功他们拿得不爽,拿得心里膈应,感觉丢了二世祖的脸,无颜回去见乡亲父老。
被一个小娘们抽军棍,简直没脸见人。
八人今晚偷偷聚在一起,就是要商量个对策,如何重振男儿雄风,挽回丢失的颜面,最好能让戚哟哟那个臭娘们对他们刮目相看,再也不敢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往前是巴水城和戊戌城,再往前就是南岭的分支斜黄岭,以我们现剩下的这三十多万人马,肯定无法越过斜黄岭继续作战,所以攻下巴水城和戊戌城后,大军极可能会打道回府,所以我们想要证明自己,这是最后的机会。”
说话男子三十多岁,名叫空高朗,是七十二座中央城东华城城主之子。
“必须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攻下这两座城,让臭娘们知道哥几个的厉害,不然她会以为吃定我们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桃花眼男子愤愤说道,他名叫弘烨华,是朝中三品大臣之子。
“叛军已是败军之师、惊弓之鸟,大军开到城下,随便打打就会投降认输或是弃城逃跑,臭娘们一直自以为是,觉得是她指挥有度的功劳。”
“就是,太自以为是了。我们以五万损失剿灭叛军十万兵马,明明是一场大胜仗,她竟然说我们擅自行动,贪功冒进,给军队造成巨大损失,甚至不可理喻地罚了我们每人二十军棍,这口气老子实在咽不下。”
“她有生之年最好不要到我七曜城来,否则老子一定也让她尝尝军棍的味道。”
“咳——兄弟,你这话有歧义。”
“哈哈,若是能把这位泼辣的小娘子征服,倒也是别有一番成就。”
“呵,据说傅玉成就是因为对她动了邪念,结果他和他的赈灾巡察使姑父全都死得很惨,连天子令箭都保不住他们的小命。”
“啧啧,这娘们要是娶回家,根本就是往自己头顶悬一把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咳咳,说正事,说正事。”
“我们这样,今晚——”
八人你一言我一语,先对戚哟哟进行一番批判,然后敲定了一个重振雄风的完美计划。
凌晨四时,天陵城南门附近突起大火,喊杀声骤然响彻夜空,紧接着是敌袭的呼喊嘶吼声。
八个二世祖自告奋勇,率部众前去迎敌。
八人的擅自行动把原本秩序井然的军营搅乱,气得戚哟哟咬牙切齿。
当戚哟哟察觉不对时,八人已率部众冲出南门,沿着官道往南驰去。
“该死!”戚哟哟气急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