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于大为故作茫然
“没有吗?”老爷子没回头,只是淡淡的从嘴里飘出来一句。
“是呀,没有吗?”一直坐在凳子上的韩静凡,此时也是笑眯眯的看向于大为开口询问。
“哎呀,你们呀。”于大为十分无语的叹了口气,“我刚才只是在想,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以后过日子会不会出问题。”
“你都能想到,你大娘难道想不到?”于老蔫语气淡然,“刚才你大娘还跟我们说呢,大富这孩子找了这么个媳妇儿,以后人家姑娘让不让于大富养老都两说呢。”
“这倒不会,弟妹是个挺好的人。”于大为下意识说了一句,结果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妙。
跟一般人这么说就算了,如今家里可不只是一个老狐狸!
果然,于大为话音刚落,原本在看电视的于老蔫突然来了兴趣,扭头看向他,眼中带着好奇,同样的还有旁边坐着的自家媳妇儿。
“你们,你们俩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于大为表情有些不自然。
“何止我跟你媳妇儿看着你,妈也在盯着你呢,说说吧,啥时候见过于大富对象的,她家挺富有的吗?”于老蔫好奇再问。
于大为抿了抿嘴,随后点头开口:“能跟二舅做生意的,至少层次不会比二舅低,弟妹他家是搞钢材的,油城有两家炼钢厂,好像还有一家玻璃厂,专门搞化纤的。”
于老蔫沉默了,眉头轻微的皱了那么一下:“确实有点高攀了,除非你二舅能把于大富当继承人培养,不然后面的日子……”
于老蔫说到这儿,话就没了,也不用说什么,这屋子里一家四口如今没一个是情商堪忧的。
韩静凡俏脸上也带着几分复杂,印象里于大富是挺好的孩子,当初她跟于大为结婚的时候,整个老于家都没人看好他俩。
都是于大富帮忙借了个马车,帮她从娘家接过来,所以她对于大富的印象还蛮深刻的
只是她跟于大为结婚后没几天,于大富就去了呼市老姑那里,之后便再没了啥消息。
去年回到油城二舅那干活的事儿,还是听于大为说的她才知道。
“也没你们想的那么糟,人家姑娘挺好的,知书达理,大学毕业,她爹妈人也不错。”于大为还有一句话没说。
可就是女方那些个极有势力的亲戚们,实在是太招人烦了。
于大为这次说什么也得帮老弟找回场子。
上辈子他在油城混的很惨,再加上偶尔去外面干活儿,以至于孩子的事情,都是找老弟于大富帮忙才解决。
这里面包括大儿子的两次转学,落户口,骑自行车把人家新买的奔驰车撞了,都是孩子们这位老叔出面帮忙解决的。
明明那时候,他们这位老叔的生活同样是焦头烂额。
后来小儿子也没少麻烦于大富,同样是转学,但比从前更难,需要学籍必须在本市,于大富求爷爷告奶奶才搞定。
然而小儿子在私立学校打架,把人家富二代的孩子那袋干开瓢了,还是大富出的面。
除了于大为两个儿子,就连于大为自己也没少受到这位老弟的恩惠。
自己老妈张云芹去世,老爸去世,自己刚从万强集团出来没活儿的时候帮自己找活儿……很多很多。
其实于大为有时候想想从前,挺自嘲的,在他看来,他这些个弟弟妹妹们都比自己懂事儿,自己好像才是那个真正需要照顾的弟弟。
而今重新来过,他这个大哥,一定要拿出大哥的担当。
“对了大为,有几个女性的笔友给写信说,明年想来东北这边采风,感受一下东北的黑土地。”韩静凡脑海里忽然记起了这件事儿,看向于大为继续说:“我想了想,都是女生出门也不安全,不如明年的时候去亚克城的瓜田算了。”
“你不是说那边土地一望无际,比咱们这边还好吗?再有那边小白也在,相对来说有熟人能更安全一些。”韩静凡说。
“可以!”于大为闻言朝自家媳妇儿竖起了大拇指,“以后有漂亮的姑娘,多往小白那边带带,小白的老爹老妈还比较关心这孩子的人生大事的。”
“听你说了。”韩静凡掩嘴而笑。
这次于大为送小白回去的时候,小白那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表情,差点没把于大为逗乐了。
可想而知回家以后,得被催婚多少次,总之,挺难的。
他也跟小白聊过,似乎高中的时候有个姑娘一直在他心里住着没有走出去,不能说这家伙是个纯爱战士,只能说吃过细糠,再吃别的实在有些难以下咽。
“慧慧也去吗?”于大为想起补习班的事情。
如今补习班周六日上课,周一到周五上三天休两天。
韩静凡因为有车,所以来回很方便,但自从发大水以后,于大为因为要给斧子用车,补习班那边也停了。
何慧慧帮着黄蛮忙前忙后,处理抗灾的东西,如今几个月过去了,大家又恢复到了自己的正轨。
“去,那几天补习班就不上了,慧慧说后面再补回来就是了。”韩静凡说。
“你们这两个老师,活的可真潇洒。”于大为耸耸肩,起身走到老爷子旁边的柜子处,倒了两杯水。
“不只是两个,我们上个月又招了两个幼师,都是初中毕业的女孩,性格都挺好的。”韩静凡伸手接过来一杯。
“何慧慧这人还是蛮有眼光的,当初的两万块钱投资真是没打水漂。”于大为对何慧慧的智慧很认可。
其实从另一方面说,还是替对方有些遗憾,毕竟人家曾经是欧洲正儿八经的留学生,说了一口流利的德语。
如今于大为小小年纪都能跟他干妈说两句。
真要说来,黄蛮人生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不简单,于大为这次去油城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商贸中心,结果进去发现一楼的大超市里,竟然有黄妈创办的牛油火锅底料品牌。
前两年黄妈跟自己打电话的时候还说,她弄了个“有人家”火锅底料,要给于大为寄过来一些。
于大为当时出差没在老家,火锅底料全都被厂子里的兄弟们给干没了,真是一点都没给自己留。
后来黄妈邮寄过来一次,那一次于大为才知道品牌跟包装长啥样。
只是这次去商场再次看到这个“有人家牛油火锅底料”,怎么看这么熟悉,好像上辈子自家大儿子跟儿媳妇常吃的就是这个品牌。
这么一想,无形当中对这个品牌又亲切了几分。
当即于大为买了十几袋,路过厂子的时候分了一些,回家前后院分了一些,于大民那也给了一块。
“对了爸妈,你们需要礼服啥的不?”于大为看了一眼老妈张云芹。
“礼服?我们还需要穿礼服吗?”张云芹面露不解,实在不了解市里面结婚的规矩。
“那倒不是,就是你们不一直没穿过么,借这个机会给你们弄一套。”于大为说。
“没必要,浪费钱。”于老蔫闻言当即拒绝了,“真要有钱把你那个厂子大门好好弄弄,那个铁皮门现在到处都是铁锈,除都除不掉。”
“行吧,晓得了。”于大为苦笑了一下,老爷子都发话了,他能怎么办。
晚上于大为一家三口又待了一会儿,这才回到前院。
隔天准备了一下,于大为,于老蔫两个人开车直奔油城。
于大为车里是老婆孩子,大爷大娘,二姐,后面的小红车除了爸妈之外,还有二姐夫,跟两个孩子。
至于于大富的其他几个姐姐,到时候坐三舅弄过来的大巴车过去就行。
到了市里,于大为跟二舅,舅妈见了一面,之后这两人便带着大爷大娘离开了,去商场选礼服。
于大为则是带着剩下的人到婚礼现场,帮忙布置,顺便看看于大富。
距离婚礼还有一天,他甚至都能猜到于大富跑到哪借酒消愁。
万强集团建设,东安小区主体六层。
整个小区还只是初步成型,周围全都是钢筋混凝土主体,没有窗户,更没有门之类的。
一个身体消瘦的青年正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瓶五百毫升的二锅头,旁边还有一袋炒熟的花生,以及一瓶未开封的二锅头。
他正一边欣赏着远处的风景,一边咀嚼着花生米喝着高度二锅头。
他经常来这个地方,因为这栋房子在初建的时候他就在,这里有他挥洒的汗水。
“踏踏踏。”
就在他一个人排解心中的苦闷时,楼下传来了脚步声。
这栋楼目前处于暂时停工状态,谁会来这边?
就在青年回头的时候,就能看见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从楼梯口的方向走上来,对方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头上戴着狗皮帽子。
“大哥?!”青年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不清楚对方怎么找到这儿来。
于大为来到六楼以后没说话,呼哧呼哧的喘了两口气,顺带着目光打量了一下四周。
一个三室两厅,这家伙坐在人家次卧旁边有吃有喝的。
“你也是真讷呀,零下二三十度,跑六楼来喝酒,帽子也不带。”于大为走到跟前,将自己的狗皮帽子摘下来,扣在了小老弟的脑袋上。
“大哥,你,你咋找到这儿来了呢?”于大富依旧震惊不已。
“想知道?走,换个地方喝酒去,到时我再告诉你。”于大为朝于大富挥了挥手,也不管对方跟没跟来,转身就往楼下走。
于大富想了想,将酒跟花生米收起来,快步跟在了大哥后头。
“所以你咋找这儿来了呢。”
“听二舅说的,一有事儿就喜欢来这儿喝酒,夏天就算了,冬天还敢来瑟,也不怕吹感冒了。”于大为以大哥的身份训斥着身后的老弟。
上辈子也是,于大为发现于大富不在婚礼现场后,就找到了这儿来。
只不过上辈子于大为很惨,在万强集团做最苦的活儿,打工还债。
于大富还好,本身机灵,从工地搬砖的做到了采购。
只是或许有点害怕他亲二舅跟亲三舅,呼市那边欠人钱的事儿他一直没说,一直憋在心里。
上辈子或许还能跟他这位大哥讲讲,这辈子,估计油城应该没有人知道,他在呼市有一笔十万块钱的巨额欠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