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为无言以对，大凤十四五岁那会儿，也就是四五年前，自己还在呼市打架斗殴呢。
那时候家里能有啥钱，有的话，估计也是给他当生活费了吧，还有其他弟弟妹妹也同样需要花钱。
“现在这个肿瘤已经是从良性转换成了恶性肿瘤。”张教授盯着眼前的片子，罕见皱起了眉头，一副愁容满面的模样：“如果只是恶性肿瘤的话还好，但恶性肿瘤也有等级。”
张教授扭过头朝于大为解释道：“按照我的推测，你妹妹的恶性肿瘤之前应该只是二级，也就是恶性程度较弱，术后风险相对较小，切除后自然会预后良好，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但不清楚为什么，她这个恶性肿瘤在近一段时间，直接从二级跳到了四级，也就是最危险的那一种。她这种不仅手术会有生命风险，甚至术后恢复不好的话，很可能还会有一些后遗症，比如说头疼，头晕之类的。”
“最关键的是，切除的位置也不好，稍有不慎……”
讲真的，张教授自己也没想到这小姑娘的情况，竟然这般不容乐观。
“嗯。”大凤擦了擦眼睛，点点头。
于大为此时此刻真的想笑，原以为如今有钱了，再也不用像上辈子一样，低三下四的朝别人借钱了，原本曾经那些丢在地上的尊严本已经捡起来了，这下子好像又被踩在地上了。
于大为拿着大凤检查好的报告，装在袋子里转身离开了。
之后便是跟老爷子长达两个小时的长谈。
回去的路上，大凤变得更加沉默了，她扭着头，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
于凤识趣的松开了于大为，安静的靠在了旁边的墙下。
手术，就要考虑到风险，很可能手术不成功，最后人没了。
可他还是不敢告诉她结果，只是故作埋怨的训斥道：“瞎想什么呢，真的只是探讨一些手术细节。别瞎想听见没？大哥一会儿带你们吃好吃的去，开心开心。只有状态调整好了，才能好好手术，手术成功率才会更大，听见没？”
不手术，就如同饮鸩止渴，更像是一个人彻底走在了一条绝路上。
于大为不知道，此时此刻正有一个女孩蹲在楼梯口墙边处，死死捂着嘴，瞪着眼睛，失声痛哭……
“嗯。”大凤可太知道自己家大哥有多能编故事了，所以对他刚才说的话，是一点也不信的。
“喂，小白，有钱吗？我老妹儿手术，手术费不够……差三十万呢。”
“哥……”大凤几步跑到楼梯中间，一把抱住了自家大哥，脑袋埋在对方怀里痛哭，“我不手术了，钱借不到就算了，我们回家吧。”
他从越野车手扣里找到了半包烟还有火机，忍不住抽出了一根，摇下车窗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黄妈也把你的手机号记下来了。”
“我先回去考虑一下可以吗？”于大为问。
“大概，多少？”于大为抿了抿嘴，用舌头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
于大为回到宾馆，带着大凤还有另外两个小家伙，一起去吃了地道的本地炸酱面。
看着看着，大凤的眼睛突然红了，眼泪开始在眼圈打转：“哥，我是不是活不长了。”
“黄妈这边你不用管，有钱了再说，没钱了就先这样。”黄妈电话里依旧是浓浓的关心，“唉，你也不比蛮子大多少，就要承受这么多，有困难的话，随时给黄妈打电话。”
“喂。”接通电话，里面传来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怎么，你这臭小子，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电话那头女性的声音稍显不悦。
带着妹妹出门在外，他这个做大哥的，就得如同父亲一样，承担起照顾妹妹的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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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大为挂掉电话，来到宾馆先是看了熟睡的三个孩子一眼，然后悄悄关上门，走到了旁边没人楼梯口处。
“哥！”于凤站在楼梯口，眼睛红红的看着自家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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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二舅，你那还有余钱不？”
张教授没有说话，而是翻看着，计算着，最后才给出答案：“术前术后所有，加起来至少得五十万。”
“啊，这……您是怎么知道的呢。”于大为不好意的挠挠头。
“喂，段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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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手机犹豫了许久，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按动上面的电话键子。
“黄妈，我知道错了。”于大为心中涌起感动，黄妈的话语真的就好像老妈在絮絮叨叨骂着自己家的傻儿子。
中午，趁孩子们午睡的时候，于大为来到了二舅的越野车里，一个人想着该怎么做选择。
“你好，您是……”于大为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开始还有点迷茫，但总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有你存折卡号，银行下班前就把三十万给你打过去。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开口朝别人借钱，要是借了就退回去吧，借人家钱还搭个人情，实在犯不上。”
“想什么呢，大夫只不过跟你哥聊聊手术时间方面的事情，怕你知道手术细节太过紧张，别瞎想。到时候手术，伱只需要躺在病床上睡一觉，一切就都过去了。”于大为害怕她想太多，强挤出一丝笑容，表现出一副当然的样子。
“凤儿？”于大为瞬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抓着诺基亚2110的手，不知道是该继续举着还是该放下。
于大为低着头，看着自家妹妹伤心欲绝的哭泣，心里也不是滋味，鼻子也跟着忍不住发酸。
半个小时后，于大为挂掉最后一个熟人的电话。
“你胡说什么呢！”于大为猛打方向盘，快速刹车，将越野车停在了路边，而后双眼愤怒的盯着大凤，“我不允许你退缩，更不允许你在这儿自暴自弃！”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个我行我素的大哥，那个从不为弟弟妹妹考虑的大哥，那个只喜欢自己轻松偷懒的大哥……不见了。
“谢谢黄妈，钱你放心，等我有了第一时间还给您。”于大为语气认真且坚定的回答道。
“多大个事儿啊！把你愁的整张脸都抽抽着！有你大哥在呢！这天还塌不下来！”于大为神情严肃的看着自家妹妹。
于大为愣了一下，他早该想到的，大凤这么聪明的姑娘，怎么可能一点也看不出来。
“黄妈？！”于大为脑子里某段记忆瞬间浮现，一脸愧疚道：“我这破手机收音不太好，您最近怎么样？”
一根烟抽完，他终于做出了决定，拿起手机给何慧慧打了个电话。
五十万！这远比自己想象当中的要多得多。原打算钱不够的话，就先回老家再等等，可眼下大凤病情如此严重，真的能等得起吗。
“喂，徐兄……”
“你呀你，在我那的时候黄妈跟你怎么说的？遇到啥资金的问题，就跟黄妈说，黄妈别的没有，钱还是有一些的。我一个孤寡老人在庆城这边，不愁吃不愁穿的。”
算来算去，把自己的还有借的钱加起来还是不够。
“哥，要不……咱们回家吧？”大凤忽然转过头解释：“反正我这么多年了都这样，治不治的现在也死不了。”
“当然没问题。”张教授也不好说什么了，哪怕他这个京都本地人，要拿出五十万都很难，更别提这么个修车的年轻人。
他变了，变得会心疼媳妇儿孩子，变得会考虑父母，变得会照顾弟弟妹妹们了。
“不够啊……”于大为抱着膀在楼梯处左右踱步，喃喃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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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老常……”
“哼，还不是那个小狐狸精。”黄妈语气不善，“直接给我打电话，将你的事情说了，但说起来，这次也多亏了她，我才知道你遇到了难处。”
张教授重新戴上了眼镜，神情有些复杂的看向于大为，继续开口说：“但是大为，如果是这样做的话，手术的费用可能还要有所增加。”
于大为此时此刻，心脏好像被重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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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还好，多亏了你，让我研究出了一个做生意的新门道。”电话那头说起生意的事情明显很开心，随后她话锋一转，“对了，听说你妹妹看病，还缺一笔手术费是吗？”
就在这个时候，于大为的手机响了，看来电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他摘下眼镜，用白大褂的衣角擦了擦：“如果不手术的话呢，保持一个好心情，三个月也是她，三年是她，这个就不好说了。如果手术的话，靠我自己也不行，还得找这个领域的几位专家，配合着我们院最近新进口的医疗设备，或许能把风险概率降一降。”
“没事儿，你要相信你大哥我，这些都是小事儿。”于大为伸手摸了摸自家妹妹的短发。
“爸，凤凤这手术不能再拖了……”
“这傻孩子，都说了不急。”黄妈又是一句埋怨，“对了，你可得帮我看住了那个小狐狸精。前段时间听蛮子说，你把她弄到你家那边住了，白天也不跟着黄蛮，我还是挺高兴的。”
电脑坏了，下午才好，晚了一些。明天也得赶稿子，尽量中午十二点之前发出来吧。
老板们大吉大利！一顺百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