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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之下,披着黑色斗篷长袍的桑月在月光下翻看那位老妇人的结局。
老妇人得到她的药剂救助恢复了功力,亲自动手处理了那三位杀手,然后带着两个孙儿和外孙继续逃。可惜,那两位孩童因为年幼在逃跑的过程中夭折。
老妇人悲痛欲绝,带着外孙隐姓埋名躲了起来。
她的生命是坚韧刚强的,把外孙教育得和自己一样意志坚毅性格隐忍。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而少年足足隐忍了三十年才成功地替自己父母和外祖一家复了仇。
唯一的不足是,尽管老妇人一再告诉他药师阿桑对祖孙俩仁至义尽,成年后的少年始终记着今晚的憋屈。
报了血海深仇之后,就开始满世界的找她试图一战定生死。
他知道那位药师没错,可她在自己祖孙最难的时候出现,却不轻不重地给点药就走了。外祖母那样恳求她,甚至违背道德底线挟恩图报,她却还是置之不理。
明明她可以救他祖孙四人于水火,她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外祖母强撑着杀了那三位杀手替亲人报了仇,两位表弟妹却因饥寒交迫而夭折。迫害自己全家谋夺家财和修炼资源的二叔固然罪该万死,见死不救的药师也罪不可恕。
外祖母那碗水能让她记恩十年之久,必然是因为那碗水对她具有一定的帮助。
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呢?
那三位筑基杀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杀自己和外祖母的护卫、仆从,却被她悄无声息地放倒,可见她是有能力帮忙的。
报恩,难道不是倾心全力让恩人得偿所愿,为此不惜付出自己的性命吗?
如果她肯出手相助,外祖家的香火不至于断绝;外祖母不至于为此抱憾余生;而自己也不至于苦熬三十余年才能报仇雪恨。
在他心里,二叔固然该死,那药师也不是什么好货。
三十年后的他得到不少机缘与奇遇,修为直逼金丹后期,完全有资格去挑战那位药师。因金丹之后的晋阶难度不是一般的难,大部分修士到了金丹已是巅峰。
他在赌,赌那位德行有缺的药师过不了金丹这道天堑。
若赌对了,她将成为他晋阶元婴的最后一次考验……
以上内容就是缘生录的记载,至于他最终是否如愿,由于跟她有关,后边的内容没了。抹去高老夫人的余生和对她的恩情,这一页纸也随字迹一同消失。
因为空白页一直在,其余的空白页都是多余的。
缘生录,是她给备忘录册子起的名,源自它的原生材料与作用。她与外界众生的缘生缘灭,皆在这一本册子里呈现。
把册子放回空间,她端坐兽背凝望前方的空旷寂远,思绪也跟着飘远。
其实,老妇人当年给她的那碗水确实很重要。
她这诅咒饿不得渴不得,修为大跌更加要不得,一个撑不住马上就会遭到它的余力反噬。尽管这诅咒已经被封在眉心,其渗透出来的业力仍然不可小觑。
一旦饿了,渴极了,整个人就像低血糖似的,不赶紧补充能量立马就要倒下歇菜。
当时那种情形来得太急太快,四肢发软的她还没来得及用意念从空间里舀水喝。同在路边歇息的高老夫人察觉她的情况不太妙,叫人给她端了一碗水来。一秒记住【。3。】,
不得不说,那碗水来得很及时,为她解了一时之危,有资格登上她的报恩笔记。
但,就算有恩,也不能没完没了地利用她。
她一到现场就放倒三位杀手,救了祖孙四人;又给老妇本人施了药剂,助她恢复功力,算是一连救了祖孙四人两次。
所以,莫说一碗水,就算对方真的救过她,她今晚的两次相助也足够偿还。
更何况,当年的她空间里就有水,就算没有那一碗水,她也不妨事。当时的她只是不拒绝陌生人的善意罢了,因陌生人的善意能让她减轻对同类的敌意。
一再遭到同类的背刺,每每受到诅咒余力的侵蚀,她的内心深处总会涌出对同类的憎恶与悔恨。
悔恨自己当年的多管闲事滥好心,自己身受诅咒折磨的时候,脑海里总有一个声音叫嚣着让同类也陪自己承受这种痛苦与恐惧。
事实上,有一次她的确跑了出去。
忍着被咒力侵蚀的痛苦和恐惧来到一座小村落的路口,理智与悔恨撕扯间,有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妇发现她的异常立马赶了过来,想尽办法帮她缓解痛苦。
夫妇俩一个金丹初期一个筑基后期,为了救她不惜渡力相助。
她没要,直接回到自己的树屋努力压制。
这对夫妇也登上她的缘生录,可惜好人没好报,没几年后,那一家三口惨遭异兽袭击葬身蛟腹。她当时正在修炼,没看到缘生录的示警。
缘生录的示警是发亮,它一直在闪,最终还是扰了她的修炼。
等她看到内容赶到,一家三口仅剩下身受重伤的男人。他瞪着突然赶到的似曾相识的面孔,听到对方问他的心愿。他口吐血沫地告诉她,帮他杀了那条恶蛟。
说完便气绝身亡,留下她开始追杀那条恶蛟。
天不遂人意,那条恶蛟凶得很,她正儿八经地一连伏击了它三次都杀不了。毒药、暗器、法阵她都尝试过,带给它的最大伤害竟然是断了它的一边犄角。
就很气,它气,她更气。
实力相差太悬殊,加上事不过三的俗语,她曾经想过要放弃。毕竟,以她现在的情况不容许倾尽全力,否则大仇未报自己就先嘎了。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诅咒会生生世世跟着她,直到她魂飞魄散为止。
所以她不能死,要么破了这个诅咒,要么直接在这辈子烟消云散。以免下辈子懵懵懂懂地活受罪,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
因此,第四次的伏击必须格外周全与小心。
否则,事不过三的魔咒应验,死的极有可能是她。所以,这条恶蛟也在她的缘生录里。每当它有难,她不管当时在忙什么都要立马赶过去痛打落水蛟。
卑鄙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干掉它。
迄今十余年了,对方除了缺一边犄角、被她撬了无数鳞片之外,再无其他伤害。一想到这个她就心塞,捂住心口自我安慰来日方长,总有弄死它的一天。
虽然希望渺茫,阿满又还在深度沉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