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黄金，人什么都做得出来——维吉尔。
    如果说时间验证了人心，那么金钱见证了人性......
    和女孩的一番对话让我明白了当时国内大城市中的ktv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让我对这个行业的内幕感兴趣起来，于是我问女孩道：“我看到每次你都进来了，但其他的女孩只进来一次，这是为什么？”
    “没办法，因为今天我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女孩听我问为什么她每次都进来了，于是面带懊悔的神态说道。
    我一听好奇起来，心想这和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有关么？
    于是我问女孩道：“这和穿白色的衣服有什么关系？”
    我问的时候看着女孩的眼睛，想知道她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
    “这是我们这一行内的一个迷信：如果你来上班的时候，遇上了什么白色的东西，那你今天就会吃‘白板’，所以我们平时来上班时叫出租车，从来不叫白色的，更不要说穿白色的衣服了。”女孩见我问为什么，就一脸认真地答道。
    我听了不禁黯然失笑，先前的沮丧心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对“三陪”这一行的猎奇之心顿起，于是我又问道：“‘白板’是什么意思？”
    “公司有本花名册，上面写着所有小姐的名字，来了后，先签到，然后如果你被客人点中了，花名册上会写上你进了哪个包厢，如果你一个晚上都没有被客人点中，那你的名字下就是空白的，那就是吃‘白板’了。”
    我一听，明白了，原来所谓的吃“白板”就是一个晚上没有被客人点中，于是我就接着问道：“那你们为什么怕吃‘白板’呢？”
    “吃‘白板’要被罚款呀！”女孩有点怪我大惊小怪的意思，仿佛我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吃‘白板’要被罚款？”这我听不懂了，既然没有被客人点中，最多是一个晚上白来，没有收入就是了，怎么还要罚款，于是我惊奇地问道。
    “我们每天来了后，每人要交￥100元，如果被客人点中了，那这￥100元会还给你，否则就没有了！”女孩听我问为什么要罚款，心怀不满地答道。
    我听女孩这么说，明白了，因为我毕竟自己也当过老板，加上从中国到美国，现在又回到中国，从小企业到世界500强企业再到高科技初创型的企业都干遍了，因此对企业的经营之道是有很深的了解的，我心想这ktv的这一招实在是高！
    原来：这ktv中的小姐吃“白板”要罚款实际上是一种反向的激励机制！
    试想：这ktv如此的排场，那是每天都需要有大量的资金投入的，而当时ktv主要的赚钱工具就是手里的这些小姐了，因为当时来ktv的人有多少是真来唱歌的？因为纯粹是为唱歌爱好者提供服务的“钱柜”ktv那时还没有出现呢！
    如果这些小姐个个都抱着无风险搏一把的心态，即：有客人就赚一笔，没有客人也没有风险；那么在这样消极的工作态度下，拉客的积极性自然就大打折扣了。
    但从ktv角度来讲，本身还有很多领固定工资的人，比如包厢的服务员，看门的，带客的，打扫卫生的等等，加上水电煤，以及豪华装修带来的银行贷款等等，因此如何激发小姐们的接客积极性就摆上了ktv管理的桌面。
    而现在吃“白板”的一招，就是ktv想出来的一个狠招，因为这样一来，小姐们的处境就大不一样了——不再是无风险的了！如果你不积极拉客，那你不但没有收入，还有不菲的损失，要知道在新世纪初，￥100元仍然是不少的钱呢！那时即使是普通上海人工资也就￥1000元上下，大学生也不过￥2000元上下，因此每天￥100元，一个月就是￥3000元！
    这样，对ktv来说，即使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客人来，只要有足够数量的小姐，那即使没有客人光临，一天的基本营业成本也被成功地转嫁到了小姐身上，而小姐呢，因为怕被罚款，自然会去积极拉客，特别是回头客，即之前来过的客人，她们会主动打电话去怂恿这些来过的客人再来玩。
    搞明白了为什么怕吃“白板”，我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女孩，又问道：“那别的女孩为什么只进来一次呢？”
    “人都是有自尊心的，我们也一样，既然进来过了，没有被选中，再进来也是徒然自找没趣！”女孩喝了一口葡萄酒，郁闷地说道，说话时没有看我，而是看着包厢屋顶上的那盏水晶吊灯。
    “那你为什么要每次都进来呢？”我理解女孩的话，但不理解她又为什么要每次都进来。
    “前面说了，今天我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这件裙子平时我很喜欢，今天来的时候忘了换了，结果犯忌了，所以也就管不了这么多了，心想兴许前面一次客人可能没看到我，这次可能就看到我了。”女孩悠悠地说道。
    “结果接连两次，都没有被选上，心想今天真的要吃‘白板’了，想不到第三次被你选上了。”女孩说着朝我递来一个表示谢意的目光。
    “那你们大冬天的，穿这么少，不冷啊？！”这时我已经忘了女孩“三陪”的身份，而是像和一个朋友在聊天了。
    “冷啊，但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你们男人一个个都这么好色呢？！”女孩听我问她冷不冷，看了我一眼，用无奈中不无调侃的口吻说道。
    女孩的话让我脸红，于是我又换了一个话题：“那你们这样干一天的收入可以有多少啊？”
    我问了之后，有点后悔了，因为在美国问别人的收入是在打听别人的隐私，因此我在美国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一般不会去打听别人的收入，但今天不知怎么地，可能面对这么一个诱惑力十足的漂亮女孩，有点乱了方寸了！
    想不到女孩并不在乎我问她的收入，而是大方地说：“没有外面的人想象的多，可以‘出台’的是￥800，不出‘台’的是￥600，和公司五五分成。”
    “不过，如果是一些比较有名的‘坐台’小姐，可以分到六成，比如刚才最后进来的安娜。”女孩说着朝坐在老冯边上的安娜努了努嘴补充道。
    “为什么？”我看了一眼老冯身边的安娜，问道。
    “因为她客人多啊！”女孩想也没想地答道。
    我一想也是，客人多，那就是ktv的摇钱树了，要留在这样的“人才”，自然要多给点好处了，看来这ktv的管理和普通企业也没有什么两样。
    “不过，‘出台’是需要另给小费的！”女孩突然又看着我说了这么一句。也许是她认为今天我会带她去宾馆开房间，怕我不知道这规矩，因此借机提醒我。
    我没有想过要带女孩去宾馆开房间，但我对需要额外付多少小费感兴趣，于是就问女孩道：“一般是给多少呢？”
    “￥1000。”女孩简短地答道。
    “不过，有时候客人好，也有多给的。”女孩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是暗示我到时候多给点。
    “也是五五分成么？”我没有在意女孩的暗示，而是问起了和ktv的分成是多少。
    “不，是六四分成，我们可以拿六。”女孩看了我一眼，答道。
    “不过，很多时候，客人并不说要带小姐出台，而是说让小姐送一程。”女孩一面凑近我一面轻声地说道，看她的神情仿佛在告诉我一个什么秘籍似的。
    “哦，这又是为什么？”我听女孩这么说，想明明是带小姐“出台”，却说只是送一程，难道还怕难为情吗？
    “因为‘出台’是有记录的，这样公司可以拿分成，但如果说只是送一程，那就不算是‘出台’，这样公司就没有分成了！”女孩依然轻声地对我说道。
    “那又是为什么呀？”因为我想不明白，分成是小姐和ktv之间的事，关客人什么事？要撒这么一个谎？
    “因为可以省钱啊！公司不分成了，小姐就会让客人只付六成的钱。”女孩的话一语道破天机，可不是么，这样小姐没有损失，客人却可以少付不少钱，何乐不为呢？
    “那这样公司不知道吗？”我听了女孩的话，想不通难道这样简单的骗术，公司会不知道？
    “公司当然知道，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女孩得意地笑着答道。
    “这又是为什么呢？”女孩的这话让我不解了。
    “因为这种情况多半发生在熟的回头客身上，如果公司对这管太严的话，回头客就不来了，会到别的ktv去的。”女孩的话让我又吃了一惊。
    我不由地想道：“看来我的心机还真赶不上经营管理ktv的那帮人，没错，这也是一种营销的手段，换句话说：这等于让回头客找一个‘出台’的小姐可以打六折！这样客源就不会流失了！”
    不过，既然是客人和小姐一会生二会熟了，才有这变相的六折，但女孩又为什么会告诉我呢？我对此感到好奇，于是就问女孩道：“那我是第一次来，你为什么又要告诉我这个秘密呢？”
    “因为你人好！”想不到女孩的答复非常简单和直接，同时也让我感到汗颜。
    “你老家是哪里的？”这时我已经越来越同情女孩了。
    “我老家是浙江的，在靠近温州的一个乡下。”女孩没有在意我打听她的老家，直率地告诉了我她来自浙江温州附近的农村。
    “那你是怎么会想到干这一行的？”我问了一个很傻，但却是一个非常沉重的问题。
    女孩听我这么问，仿佛触动了她内心的痛处，只见她又喝了一口葡萄酒，沉默了片刻，然后重新回过头来看着我说：
    “我们那里很穷，家里是种地的，一年辛辛苦苦下来也没有赚几个钱，但在不远的温州城里，那里的人就很有钱，那里的人家里有电视，有洗衣机，有电冰箱，城里还有很多好吃的饭馆，有电影院，有高楼大厦，但我们那里什么也没有。”
    “因此我们村里的年轻人很多都出去打工了，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在附近的县城里打工，后来渐渐远了起来，再后来就都往北惊、上海、深圳、广州这样的大城市跑了。”
    “但这都是年轻有力气的小伙子，像我们这样的女孩子，当时出去的还不多，后来有一个老乡到了上海，今年过年回来时来说，她一开始在餐馆里打工，钱很少，后来去了ktv，那里好赚钱，还说我人长得不错，如果我愿意去，她可以帮我介绍，还说她那里缺人，正在招像我这样的女孩子，因此我就来了。”
    听了女孩的自我介绍，我看着她，发现我和她聊了这么多，我感到她的心是善良的，本质并不坏，出来做“三陪”的出发点也很单纯，无非是想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水准，只是赚钱的手段不太光明磊落，但这能简单地怪她么？因为谁不想自己的日子能过得好一点啊？！
    因此客观地说，虽然她们自身在“三观”上确实有问题，但一个人的“三观”并不是独立的存在......
    于是我看着身边的女孩不禁想道：“如果这女孩有一份好的、正常的工作，比如做个公司的前台什么的，应该会是一个好员工，这样她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和收入，就不会去做什么‘三陪’小姐了。”
    我突然有一种想把她招进我刚开的公司来的念头，但立即苦笑了起来，因为我自己连下个月的房租钱在哪里都不知道，还想去招一个员工进来？
    女孩见我在笑，但没有察觉这是苦笑，以为我在笑话她，于是就向我解释道：“说实话，我也不想干这个，但不干这个我又能干什么呢？我只是小学毕业，因为家里没钱让我上中学，因为钱都省给了我弟弟去上中学了。”
    女孩的话让我无语，于是我同情地问道：“那你‘坐台’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一些比较粗鲁、动手动脚的人啊？”
    “有，但不多，因为来这里的毕竟都是有钱人么，特别是来我们贵都的，都是大老板，因此表面上至少要装一下吧？”女孩听我问有没有遇到过动手动脚的人，抬起头来想了一下，答道。
    “那如果遇上了，那又怎么办呢？”我一听，不多，但毕竟是有的，于是就关心地问道。
    “上厕所！”想不到女孩竟一脸狡猾地笑着答道。
    “上厕所？”我听了女孩文不对题的回答，感到不解，于是反问了一句。
    “对啊，假称要上厕所去了，不就可以脱身了吗？再说一般客人都是聪明人，听你这么说，基本都会明白你不喜欢他这样做。”女孩得意地笑着答道。
    我一听，心想，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这确实是一招，既不伤了客人的自尊，又可以让自己脱身！
    “不过，只要客人不是太过分，只是一些小动作，那我们一般就忍了，因为客人来不就为这个么？”女孩见我在那里微微点头，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于是换了一副无奈的神色又补充了一句，也许是在暗示我对她来点小动作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聊着聊着，夜深了，11点，ktv要关门了，老冯和他带来的三个朋友项目也谈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到了该各人干各人的“事”去了的时间了......于是老冯按了一下铃。
    不一会，那个经理模样的青年女子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张账单。
    老冯拿过账单看了一下上面的包厢费用、小姐的坐台费用以及酒水费用等，掏出$1万元扔在桌上，对经理模样的青年女子说：“剩下的就给那些跑堂的吧。”
    这时我也站起身来，女孩见我站了起来，也跟着站了起来，同时挽着我的手臂。
    我从口袋里掏出￥600元，悄悄地塞给了女孩，说：“这个给你。”
    女孩见我悄悄地给了她￥600元，会意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一面把钱放进了随身的小挎包里，一面对我轻声说道：“一会我会对经理说你要我送一程。”
    女孩这么说是认为我已经学会了她教我的“出台”秘籍——这样可以省下￥400元。
    我和女孩来到了贵都的大堂门口，只见等候客人的出租车排成一条长龙，因为司机都知道现在正是接客的好时候。
    女孩叫了一辆出租车，然而就在她等着我上车时，我向她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说：“你自己回去吧。”
    这下女孩愣住了，只见她就从小挎包中拿出之前我给她的￥600元钱拿了出来，疑惑地看着我，意思是：“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见女孩不明白什么意思，就轻声解释道：“没事，这钱你就拿着吧，就算是今天你陪我聊了这么久的额外小费！”
    我把女孩送上了一辆锦江的出租车，她上车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对我的感激之情，还有一丝的忧伤......
    美貌与忧伤总是形影相随——奥维德。
    【下章看点】
    x终于等来了琳达的电话......琳达在电话中会告诉x一个怎样的消息呢？
    lunx被成功收购吗？
    琳达可以来中国和x一起创业了吗？
    诸多悬念......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