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灵魂的叠加状态
艾欧是很任性的神上神，除了那些远古时代便已经存在的神灵，许多神灵甚至都未曾听过这位神上神的任何喻示，他们只是倒霉地在艾欧生气的时候被一巴掌拍成凡人。
有时候，艾欧又会因为心情很好，将一个早已彻底消亡的灵魂从时间长河之中捞出，赋予他神灵的力量。
大部分情况下是这人的死亡足够轰烈，足够令人津津乐道。
但艾欧几乎不会对还活着的凡人有任何的处置，没人知道为什么，只能猜测是这位神上神的个人爱好。
毕竟规则是艾欧定的，祂拥有绝对解释权，还有随时修改规矩的权利。
安柏修的死亡足够传奇，而这个巫妖本身也做出许多超越了凡人极限的事迹，死后被艾欧封神是很正常的现象。
炼金之神一定是不希望这个学生被封为同类型的神灵，让自己的神职被分割，所以希望他永远沉沦于地狱。
只要凡人没有彻底死亡，那艾欧就不会干预。
“在魔鬼们看来，这是一个并不完美，但很有说服力的理由。我这个学生啊，真的是什么都准备好了，只可惜命运并不站在他这边。”
炼金之神躺在祂的神国之中，与财富女神渥金倾诉着自己的苦闷。
“哪有老师天天给学生收拾烂摊子的，不应该是老师拼命压榨学生，当成奴隶来使用，连学术成果都据为己有才对么？”
打扮得像个贵妇人的渥金笑着说：“学术成果你不是已经拿到手了么？你这炼金之神的神职就是这么来的。”
炼金之神无奈地说：“也对，提前收了好处，现在就该偿还了。只是没想到这小子惹出来的麻烦越来越大。”
在风暴角斗场之战前夕，安柏修就跟炼金之神有过一次非常漫长的谈话。
命运既定，不可违背，安柏修知道自己一定会以那种丢人现眼的方式死去。但每一个预言法师都是嘴上说着接受命运，但每一个在临死之前都要搞点事情。
厄运先生如此，赛尔温如此，安柏修也不可能例外。
“虽然我不知道死后是什么情况，但我大约会坠入地狱吧，而且我猜我的灵魂必定会支离破碎，甚至直接消亡。如果不是这样，我的朋友们就会很轻易将我复活。如果是彻底消亡，那老师你什么都不用做，但如果我还残留那么一点机会，那我希望老师你可以为我做一件事。”
当时的安柏修是如此郑重地拜托，所以炼金之神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没想到，接下来安柏修所做的一切都那么的疯狂。
炼金之神看着安柏修从自己的灵魂中抽出了一大团光晕。
灵魂撕裂的痛苦能让亡灵都忍不住自杀，但安柏修硬生生撑住了，他从自己的灵魂中切割出一部分，无比郑重地交给了炼金之神。
“老师，你的那个锤子，应该能将这个改造成炼金制品吧？！”安柏修颤抖着说。
炼金之神这才发现，安柏修从自己灵魂中挖出来的竟然是自己的传奇恩惠相关的全部记忆。
拟造灵魂、黄金王座，还有他的命运编织，总共三种传奇恩惠。
炼金之神不知道安柏修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祂只知道安柏修这次是真的快要死了。传奇恩惠可以理解为对世界法则的理解，可以算是弱小的神灵权能，与灵魂密切相关。凡人无法将这些权能单纯拆分出来，就像是安柏修得到罗丝的分身之后，需要炼金之神出手才能分化里面蕴含的神职。
所以安柏修现在这样做就等于将自己提前分尸，强行将灵魂撕碎。
痛苦只是其次，这样强行拆碎，将会造成灵魂的严重损伤，要不是他还有一种传奇游侠的恩惠力量支撑，安柏修应该早就死了。
炼金之神无法理解安柏修想做什么，但祂还是按照安柏修的要求，用自己的力量将这三种传奇恩惠化作炼金制品。
那晶体锤子其实就是炼金术的规则所化，是炼金之神变强之后领悟到的能力，锤子砸下，可以解析一切魔力的原理，也可以将任何法术通过炼金术的方式进行转化，简单来说就是破解和重新构造。
三种传奇恩惠的力量被炼金之神的锤子拆分，再重新融合，终于变成一个巨大的炼金炉。
这就是安柏修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条生路。
彻底死亡等待艾欧赐予重生？
呵呵，自己一辈子不敬仰神灵，等到死后才祈求艾欧的怜悯？安柏修做不出这种双标的事情来，他也不愿意将希望寄托在神灵的怜悯上。
平时不拜神，遇事不求神，这是安柏修一贯的人生标准。
说到底，预言法师不信命，总想着自己可以扭转命运，或者在命运的阴霾之下找到一线生机，这算是职业传统。
炼金之神按照安柏修的计划，在他坠入地狱之后，等到地狱领主们忍不住四处求助的时候出手，顺便将炼金之神与自己过往的消息放出去。
魔鬼们总是喜欢用最大的恶意来推断一切行为动机，不需要添油加醋，祂们也会朝着那个方向想。
安柏修并不指望这个理由能有多严谨，只需要勉强能说得通，祂们就会接受了。因为，祂们真的亏了很多，输不起啊。
对于赌徒来说，身家性命都压上去了，又有一个看起来说得过去的理由，那他根本没有退缩的余地。
一切正如安柏修所想那样进行，扎瑞尔在打听到炼金之神与安柏修的过往之后，疑心就消散了许多，或者是自己说服了自己，至少现在祂决定试试这个机器。玛门也表示同意，反正现在已经没得选了。
至于提亚马特，这位恶龙女神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已经许多天没见到祂的身影。一时半会联系不上，扎瑞尔眼看安柏修的灵魂就要消散了，终于是坐不住，将那残缺不堪的灵魂塞进了这炼金炉之中。
炼金炉在吞掉安柏修的残破灵魂之后便开始发出轰鸣，紧接着一行行文字出现在炉子的指示器上。
“灵魂完整度为百分之十三，请投入灵魂作为修复材料。”
看到这句话时，扎瑞尔和玛门都愣了一下。
完了，不会是个坑吧？就迟疑片刻，灵魂完整度就下降到百分之十了，机器再次提示请尽快投入修复材料。
扎瑞尔咬牙切齿地说：“赌了，现在没有回头的机会！”
一大把灵魂钱币塞进炼金炉里面，但那提示一直还在，扎瑞尔只能不断继续投入灵魂钱币。
一百，两百，三千，五万……快投入百万灵魂钱币的时候，扎瑞尔已经红了双眼，玛门都拉不住，反而被扎瑞尔逼着也投入了好几十万的灵魂钱币。
玛门现在知道自己真的上当了，这哪里是修复灵魂的机器，分明就是炼金之神用来给学生报仇的坑钱机器啊！就在玛门想要劝说扎瑞尔收手认栽的时候，机器终于发出一声刺耳的轰鸣，外层的提示内容也为之一变。
“修复材料已经足够，灵魂修复程序启动！”
扎瑞尔和玛门刚才气得想要砸了这个炼金炉，但在看到这句话之后顿时强制自己冷静下来。都到这个地步了，不管输赢，都必须要有个结果！
炼金炉疯狂地震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报废炸炉似的，让两位地狱大公的心脏也跟着跳动，真的是得小心肝怦怦直跳。
炼金炉整整运行了一天，最终只是徘徊在炸炉的边缘，并没有真的炸成一堆碎片。
当“灵魂完成程度达到百分之一百”这句话出现，炼金炉在喷出一大堆烟雾之后，也终于重新打开。
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炉芯之中，安柏修那仿佛带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两位，好久不见。”
那模糊的人影挥着手向这两位红了眼的地狱大公致意。
扎瑞尔咆哮着说：“我会让你尝尽地狱所有酷刑，然后才会让你开始工作，做好觉悟吧，该死的巫妖，你欠我的十万年也偿还不了！”
玛门冷笑一声，号称欺诈者的巫妖也不过如此，完整的灵魂落入魔鬼的手中，他今后的人生就已经定好了，只会成为魔鬼的玩具和印钞机，永世承受折磨。
但是，当扎瑞尔伸手进去想要抓住安柏修的灵魂时，扎瑞尔却感觉手感有点不对，这摸起来硬硬的是什么东西？当炉芯之物被扎瑞尔抓出来的时候，两位地狱大公震惊地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修复好的灵魂，而是一面魔镜。
就是炼金之神发明的，可以跨位面远程通讯的魔镜。
而刚刚安柏修的人影就出现在镜面之上，那黑发黑眸的少年模样栩栩如生，还在跟两位地狱大公眨眼呢。
扎瑞尔震惊地说：“该死的巫妖，你做了什么？！”
镜子里的安柏修笑着说：“没什么，只不过是参考了一下我的老朋友亚瑟·莱恩的状态，将自己转化成了依附在神器之上的英灵而已。”
玛门语气阴森地嘲讽说：“英灵？我看你更像一个镜中恶灵。”
安柏修毫不在意地说：“本质都一样，就是依附于神器而存在的灵魂，对亡灵来说，换一个身体不奇怪吧？”
扎瑞尔没有再说话，而是伸手抓向镜面。
不管这巫妖的灵魂变成什么模样，契约没有解除，自己就依旧是他的债主，随时可以将他的灵魂抓出来折磨！扎瑞尔发誓，要让这巫妖尝尽苦头。
然而扎瑞尔的手掌深入镜面之中，却像是水中捞月一样，只是将安柏修的影子震碎了，却没能捞到任何东西。
“这怎么可能！你不可能违反地狱的法则，你以罪人之身落入地狱，你不可能逃得了！”
扎瑞尔震惊，明明安柏修的灵魂就在眼前，为什么自己抓不住他？拥有器灵的神器不少见，扎瑞尔也不是没见识过，本体在哪里英灵就会在哪里，想办法剥离出来就行了。当初的亚瑟·莱恩跟时光龙的神器沙漏融合了，不照样可以跑出来跟人打架。
但安柏修却像是存在又不存在，根本捞不着。
安柏修看着愤怒又震惊的两位地狱大公，平静地解释说：“我当然不可能违背地狱的法则，我的灵魂依旧身在地狱……至少，一部分在地狱。两位大公是不是忘了，魔镜是一套神器。魔镜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灵魂所在的地方。
“我不仅在地狱，我同时又存在于每一块魔镜之中。但当你想抓住我的时候，我又不在这面单独的镜子里面。这是一种特殊的灵魂叠加状态，当初我研究如何藏命匣的时候，就有过类似的实验，但用在灵魂上还真是第一次。
“这是我研究了大半辈子最大胆的一次冒险，艾欧保佑，总算是成功了。”
看着脸上全是懵逼的两位魔鬼大公，安柏修依旧微笑着说：“别这样，两位只是没办法将我抓去受刑而已，我又没说之前的契约要赖账。
“只不过，条款可能需要稍微改动一下。不知道两位，要不要坐下来重新聊一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