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于固步自封的事实,而是海洋的潮雾与远山的黑霾在快速进行扩张,王国的抵御以至于算得上是在掌控的区域范围内卓有成效。
但锐意进取的精神,是本源在人内心中无法抛弃的,一旦有闲暇,便激发在心中。
圣徒所原本就有重启海洋探索计划的进程,而从水流中寻找突破口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磅礴意志正扭曲在深水内,凝望整片大地!
祂带领的子嗣突袭将会迅捷且凌厉,被腐化的信徒突破海岸封锁线的传递会迅速而无可置疑。
圣徒所、商会、学会,早就需要空中的自由堡垒,浮动的陆地块区:船只无法承载的未来,但浮空群岛可以!
“我知道,在多年前,比至今更加久远而悠古的记忆中,在我们先祖的记载里,浮空群岛不幸地丢失了。”
“这座科技与智慧结晶融合的文物,如今已失去踪迹不再可寻。但万幸,商会仍然握有核心材料,使得重铸这片浮空陆地成为应许的结果。”
“而今天我要在这里,将最后的一整份由商会多年来,独占的重要材料,完整地转交给学会缪氏家族,他们将作为第一保管者,为学会所拥有。”
这段话如同重锤落在每一位学会参议人的心中。
难以置信,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另一半席位的商会众人镇定些许——他们已有所耳闻,巨头家族里达成的协议,并非他们所能参加讨论,定下的基调后只需要负责投票通过实行。
“这可能吗!你们就这样让了出来?!”
“更像是噱头,他们到底在寻求着什么?”
“文件协议难道都准备好了吗……”
交流席位的人窃窃私语,就连圣徒所的守备人员望向彼此的眼睛都多了几分震惊的意味。
少数思考的人在紧锁眉头,到底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这番博弈的利益点究竟在哪里。
肃静!即刻肃静!
“尊敬的发言者,我有几点疑惑,恳请你的解答。”
“请讲。”
“首先是这份材料今后的用途、铸就的费用、运行管理的核心人员……”
“用途归属于你们学会内部讨论;从成立到正式浮空运行三年为止,商会家族出资总费用不少于一半;核心人员的选拔参与皆是由学会决定。”
“运行浮空群岛的权利?”
“在圣徒所的公开监视下,全权交由学会。商会在议席上保留五分之一参与的座位,其余由公民团体、圣徒所、学会参与并最终决定比例。”
“感谢您的解惑。“
“不客气,我相信诸位心中现在讨论的想法已经非常明确,那么接下来是中场休息时间,可以自由交流。”
结束语随着扩音的器械重新放回到实木制作的沉重单人演讲台挂靠上。
最后的每一句话都让学会的人几乎眼冒金星,这都已经无法说是天上掉下馅饼的程度,完全就是开始砸金子的份量。
商会用全部的底蕴,拼上一切,来赌这一份浮空群岛的铸造。
一两年的费用,无论谁都可以担当的住……
但建造的时间去到五年?十年呢?还有这么多小的世家能够坐得住吗?
更何逞学会铁了心从浮空群岛上面,磨蹭一两代人的时光……那便会化为最恐怖的吞金洞窟。
现在摆出来即将在协议上签署的文件,会议上的发言录音,都是真金白银的背后支撑。
技术都掌握在学会手中,商会连简单的浮空器械都难以造出令人满意的产品,在数十年后,商会按照现今文件签署损害的步伐,又得不到足够资金补充下……
如今的巨头家族势必被学会掌握并更替掉!
在座的都是历经风浪的人,难免有人想得很多很深入,未来设想的美好愿景让他们的内心血液如同海潮般澎湃。
现实便是风之王国停止对外扩张领土,在海洋的威胁下持续收缩之后,能够划分的财富蛋糕只能维持在一个基准量线之上。
门阀世家之间,通过财富的易手,资金在彼此之间的交锋中切换、兼收并蓄,旧的被更替掉,新的在其中产生。
已经是近百年来的基调。
而现在,时代的命脉被商会亲自交到了学会的手上,而且是自己开始挖一个无底的坑洞——用新的一座浮空群岛来作为赌注,赔上他们所有世家的时间与财富,来玩一场注定胜算几乎没有的游戏。
他们还会把自己花费巨额的资金,来让这个坑洞挖得更深,更难填上!只要学会想!
光是这一层便能够让会场一边的气氛下降到了冰点,几乎毫无胜算?
鲜明对比的便是,学会成员们的喘气似乎都带有了热血——究竟是如何吞并,已经在他们心中成立一个个或大或小的计划了!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算盘,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想法。
更为紧迫的应当是在商会里非巨头家族的存亡,他们的资金量,不足以让他们无限制消耗在这场死亡衰竭的游戏里。
提前寻求另一方的庇护,保证自己的生存将会是第一要义。
家族的地位与荣光,绝不能就此被几个巨头联手玩弄之下就埋没掉!
同样有人存疑,是否依靠商会的巨头,来让家族坚持的长久一些……说到底也不想背弃商会投靠学会的家族同样存在于此。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趟水将会非常浑浊,所有人都将屹立在风暴之中!
风素琳悄然察觉到某种不同寻常的流动,如同最阴暗的人心,最腐败的内在——在生存的基础上,吞噬掉其他一切,成为众生之上。
这种气味真的在某些时刻,令她身为正义圣徒也无法直视——毕竟那是来源于同胞同族的恶,而非是异类的不善。
是无法阻止产生的事物——她不禁对先前的信念产生强烈的怀疑,所认为所想的好一定是正确的吗?
“缪先生,这番发言,你还满意吗?”
“新老头,你当彩礼把这玩意送给我们?让我嫁自己的宝贝女儿?”
“嘿,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别说这么难听,我儿子入赘也可以。”
旁边两个年轻人就当是没听到属于男人世界的讲话,各自脸色羞恼的偶尔然对视又狠狠剐眼对方。
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相性良好的样子!
中年人手中递过一杯水果宾治——这老头被气到中风,还是让他活久点看看世界的变化,别喝太多的酒。
留一杯在手上,递另一杯给了缪尔斯的父亲:“如果这种程度的礼物,我想,大家对于学会商会某一个巨头家族的联姻,应当不会有太多的意见了。”
“当然对你们第一个投降的不敢有意见了……”
缪尔斯的父亲神色黯淡:“你没看到,很多商会的人已经开始向学会靠拢了吗?”
“哦?那又如何,这不是各自的愿景——完全吞并另一方。”
“当真正实现的时候,失去奋斗动力的滋味可真真不太好受!像我们这些人互相倾轧缠斗上来这么多年的,身体已经适应那种激烈的激素分泌碰撞时的爽快,无法再回到平淡如同寡水的日子了。”
他喝了一口宾治,无酒精的酒就跟现在会议得到的东西一样,哪一个巨头能想不到浮空群岛只要让学会拖住便能够是无底洞吞噬商会的资源。
只是他觉得人生斗了这么久,原以为遥不可及的宏图愿景在一瞬间达成,失望落差过于巨大,比失败与挫败来得更加可怕。
品味莫名其妙的成功固然绝大多数时候是痛快,心中痛苦的矛盾也不会减少半分。
空洞感、不真实感、如梦虚幻地令人想无助地哭泣——感到另一份的空虚与孤独。
“老狐狸也这么多愁善感了?呵……”
“你好像特别有动力的样子……聪明点一眼就能看出来结果的事你却又不太在乎?”
他招呼服务生过来,将宾治放在镶嵌金丝布的托盘上,拿起瓷碟里温湿的毛巾擦了擦嘴角与胡子,又把服务生打发走了。
他仍是那个具有威严的胖肚子中年男。
“有动力,毕竟还有儿子要养,不准备多点钱怎么入赘你们这种未来的大世家豪门?你说说看我们新家的别墅要多少栋才够聘礼?或者那些矿石奇珍,可以来挑一挑的。”
他丝毫没有半点刚才发言人的架子又继续道:“帮我想想,接下来我是去房子里做清洁工,还是在渔港卖雾灯比较好?我是觉得最近市场的鱼有点贵,从八块钱涨到了十块钱;修的动力车车灯已经要二十块钱一个,出门带的散钱不太够用。当然,铜币还是银币你可以猜一猜,毕竟你大概半辈子没买过菜了吧?!总不能蠢到觉得是金币吧。”
“少打趣我!不过这么一想还是女儿好,比你家那个臭小子可爱多了!别想拐走我家宝贝。小子,过来叫声爹!”
及时递上手给父亲握着,缪尔斯看着自己的爸爸,好像又重新兼具了成功中年男士的风彩,家庭成为他们的动力责任。
在自己看起来就像是两个老头互相飙口水话,一点营养都没有,偏偏又是在言语里决定了成千上万人与家庭的共同命运。
到那时候个人的目标已经不再是最伟大而优先的,更多的责任将肩负在一些人的身上。
她看向新易,窃笑地看着,面对进退两难的境况,一个真爸爸一个假爸爸,他敢得罪谁呢?
是回应话语呢,还是不敢回应呢?
可惜潮流仍不为任何旧时代的人所看清楚,哪怕是巨头的世家的掌舵者,他们也不清楚各自的赌注是否能够在筹码盘上得到完美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