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找个时间去一趟靖安侯府欣赏一下画圣老人家的真迹?
论关系,便宜老爹是这一届春闱的主考官,那也算就是他的座师。学生去拜访座师,想必便宜老爹应该也是欢迎他的。
但徐锦凤最终还是放弃而来这个想法。
那也显得太没档次了。
况且他如今已成监察御史,更是在之前的青云宴上表明了志向,和朝廷重臣走的太近可不好。
还不如直接参这个便宜老爹一本,让他老老实实将那画圣真迹充公。
嘿!
一个动不动就拿刀突突别人的大老粗,要那画圣真迹作甚?
装点门面附庸风雅也要有个度嘛。
将画圣真迹献给朝廷,然后朝廷转手将之拍卖掉,所得银两都用到建设学堂文庙上,这很合理吧?
而且,也要给这個便宜老爹一些教训,不然九泉之下的老娘如何瞑目?
儿时的记忆,他是难以忘却的。
当然,此事可以暂且缓一缓。
明日上朝,先将鸿胪寺那个糟老头子怼成狗再说。
这一夜,徐锦凤伏案疾书,写下了十几个名字,排第四的便是鸿胪寺少卿卢风。他仔细研究了好几套对付的法子后,这才满意入睡。
翌日一早。
徐锦凤换上了一袭黑底绿面的官袍就去了御史台点卯。
七品小官真是没人权啊。
和满堂朱紫相比,这绿色官袍怎么看怎么磕碜,好在他的帅气脸庞强行将上限拉高了不少。
金陵城作为大梁朝的国都,布局那是方方正正,从内到外依次是皇宫、皇城、内城、外城。
六部三寺以及朝廷各大重要机构大多都位于皇城。
御史台虽已建立,但也算是百废待兴。坐镇的大猫没有,小猫就他一只,外加三五个打杂的小吏和值守的差役。
所在位置固然无法和六部三寺相比,但也算不错,就在内城六扇门的斜对面。
“徐大人,小的名叫钱多多,主要负责文书记录整理一事,一些跑腿的事情也可以吩咐小的去办。”
一个长着八字胡的男人对徐锦凤点头哈腰道。
“钱多多,真是好名字!”
徐锦凤下意识打量起眼前这个大概四十出头的男人,面容清瘦,呼吸匀称,手掌有茧,倒也是一个练家子。
钱多多自嘲道:“家中对小人寄予厚望,哪知小人不成器,倒是叫大人看笑话了。”
徐锦凤只是笑笑,没回话。
御史台这庙虽小,但在女帝心中却是挂号的,想进御史台做个刀笔吏,也没那么简单。
再仔细看看这个钱多多,衣裳虽然是很低调的灰青色,但这布料质地和针脚排列,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
“对了大人,宫里方才来人了,宣大人在金銮殿外面候着,等陛下召见。”
钱多多恭敬道。
“那本官现在就去,你将这里再收拾一下,本官喜欢简约清净,这些花花草草,还有那些装点门面的古董玩意儿都拿走。”
说完,徐锦凤便大摇大摆离开御史台,朝着皇宫走去。
目送徐锦凤离去,钱多多脸上的谄媚笑容很快就收敛了起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庙堂虽高,但却是纷争最大的江湖。而一个小小的御史台则是江湖的一个缩影。
在没有御史大夫这只大老虎镇台的情况下,身为监察御史的他按理说就是御史台说一不二的主,但想要真正掌控御史台也没那么简单,最起码他首先要让底下的人见识到他的能耐。
不然别说一个刀笔吏了,怕是连值守的差役都不会将你放在眼里。
当然,现在的他光芒还是很盛的,毕竟顶着状元郎的头衔,那些魑魅魍魉目前还在观望中。
徐锦凤在金銮殿外等了大概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宣了进去。
朝廷一干文武大臣们都是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年不过二十的监察御史。
嘿!
小小绿袍也能登上金銮大殿,真是有趣有趣。
徐锦凤目不斜视地跨入大殿。
玉阶上的女帝还是那么的清冷,用珠帘挡着倾城倾国的容颜。
“微臣叩见陛下,愿陛下福寿安康……”
徐锦凤扭捏了一下,装模作样要跪拜女帝。
女帝立刻想起昨日在桃花坞时徐锦凤对她说的话,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呵!
骨头硬,跪不下?
也罢,看在你救了花香香,让朝廷省去一桩麻烦的前提下,今日就允你不跪。
女帝绷紧脸开口道:“徐爱卿免礼。”
“谢陛下。”
徐锦凤顺势谢恩,挺直脊梁。
女帝面无表情道:“诸多大臣弹劾你身为监察御史却不以身作则,反倒是去烟花之地与人争风吃醋,朕许你自辩。”
“敢问陛下,是哪位大臣弹劾的微臣?”
徐锦凤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目视群臣。当然,一个小小绿袍七品官,在这满堂朱紫眼里,那就是蝼蚁一般的东西,自然不惧,甚至感觉有些滑稽。
小小蚂蚁站在石头上,就敢威胁起狮虎来了?
女帝顿时也乐了,反问道:“怎么,你还想打击报复不成?”
“非也非也,微臣只是想要和那位大臣当面对峙罢了。微臣的清誉绝不容许被人污蔑!”
徐锦凤义正言辞道。
“徐御史,是本官弹劾你的,怎么了?你干的这些破事儿人尽皆知。莫非只准你弹劾别人,就不准别人参你的本?还有,本官可是有证据的,可不像某人啊随随便便就闻风奏事。”
一名朱袍官员赫然出列,目光幽冷地盯着徐锦凤。
“恕我眼拙,不知这位大人是……”
徐锦凤微微一笑。
“哼!本官鸿胪寺少卿卢风。”
朱袍大官一脸不悦。
好歹也是朝廷正四品命官,鸿胪寺的二把手,这混小子竟假装不知他的名号?
真是目中无人啊!
其实卢风和徐锦凤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但他偏偏有一个名叫灵云斐的女婿,还被徐锦凤当着众人的面给给欺负了。
作为岳父的他自然要为女婿出这口恶气。
“原来是鸿胪寺的卢大人,失敬失敬。”徐锦凤拱手道,“敢问卢大人,你敢发誓这辈子都没逛过青楼吗?”
“伱!”
卢凤大怒,凛然道,“本官两袖清风,洁身自好,从来不去那种地方。”
“大人果然高风亮节,吾辈之楷模也!”
徐锦凤翘起大拇指,满脸赞叹。
“别扯这些没用的。你身为监察御史却夜宿青楼,罪加一等。”
卢凤冷冷道。
“陛下,微臣冤枉啊。”
徐锦凤委屈巴巴地喊起冤来。
女帝倒也愿意配合,说道:“哦,卢少卿怎么冤枉你了?”
徐锦凤正气凛然道:“臣逛青楼可都是为了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