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逢集会,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三个捕快穿梭在人流中。
“太平府的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凡人的案子,关他们什么事?居然还让我半道折返回来陪个供奉查案。”
齐悦不悦的踹开街边的石子:“休想让姑奶奶伺候他。”
于伟分析道:“我听说,近日还有修士失踪,上头估计找到了什么证据,要把这些失踪案并为一起案件审理。”
一个大汉逆着人流,扒拉开行人,从他们身旁飞也似地跑了过去。
留下一路的鼎沸怨言。
赵猛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先是去了趟万安家中,其妻子称万安昨夜离家前往太平府当值。
于是又跑回太平府询问黑甲士兵。
太平府。
案情紧迫,供奉个人的一切琐事都得放在一旁,所以也没哪个没有眼力见的人缠着宁呈打擂,甚至连句抱怨都没放出声来。
打赢了他不一定能被玉供奉赏识,可若是破了这起太平郡主本人关注的大案,那才是前途光亮。
宁呈并未直接前往城主府,而是先在狡公那边写下欠条,买了两份炼体药材。
距离炼体二成只差临门一脚,保险起见,还是先突破再说。
正如预估的那样,在第二次药浴尾声,他成功融魂两成。
即便这样,心中还是空落落的,没什么安全感。
“对了,素威呢?”
佘淼的声音从房中传出:“她恰好到了突破的时候,估计得闭关几天。”
宁呈长吐出一口气,起身穿好衣服。
习惯了萌货跟在后边,乍一下没了白尾巴,还真有点不习惯。
从太平府沿路慢跑到城主府的运动量,应该足够稳固境界了。
……
回到衙门,齐悦眼睛一亮,噔噔噔的小跑上前。
“宁供奉怎么在这里呀。”
宁呈放着椅子不去坐,而是在一旁扎马步,呼吸粗重,汗水从额头滚落。
“我来辅助你们捕快查案。“
齐悦招呼于伟去内屋取卷宗,她则是取来茶壶,动作笨拙的倒了一杯茶,茶水溅了一地。
然后端着茶放在宁呈身前。
宁呈道了谢,问道:“你们平日里有什么特殊的查案手段吗?”
众所周知,城主府的官员修香火,不修灵气。
捕快自然同理。
捕头一般是八品官,所以应该至少掌有三道香火法术。
他们入门学习的第一道香火术都是鹰眼,强化目力,为了捕捉到常人难以看清的细微之处。
第二道与其在外的名声有关。
第三道是自身所创,一般隐而不报,作为杀手锏。
“我有一道自创的香火术,名寻迹,只要得到罪犯的发丝或是血肉,便能追寻到其具体方位。”
这就是为什么齐悦成天在外活动的原因。
不过,即便风吹日晒,皮肤粗糙,她依旧乐在其中。
她的破案率在历代捕快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
不然,她也不可能在其父因威逼利诱证人而下狱的情况下,顺利的接过捕头的职位。
于伟抱着一沓卷宗,满脸无语的走来。
头儿,这是可以公开的信息吗?
“如果罪犯已经是個死人呢?”
“那也会锁定其尸首所在。”
宁呈心思一动,从怀中掏出一块小布包,他展开布片,露出其中的依旧红润的小块碎肉。
这是昨夜那个白兰留下的血肉,看起来没有任何异状,但只要接触到其他生灵的肌肤,就会显露出恐怖的腐蚀性。
如果追踪这块血肉,会寻到什么?
没等宁呈开口,齐悦便用上了寻迹,她手中的黄光到了血肉上之后,极速黯淡。
无事发生。
她不好意思的干笑一声:“我这道香火法术还有个限制,那就是不能距离本体过远。”
宁呈点了点头。
所以需要先确定罪犯的大概位置,香火法术也不是万能的。
“先看卷宗吧。”
第一起失踪案。
【安乐五三七年,十月二日。】
【姓名:张山。性别:男。】
【籍贯:无忧城,西城,吉祥巷】
……
【职业:屠户。】
【报官者为其父张老汉,本人至今下落不明。】
第二起失踪案。
【安乐五三七年,十月三日。】
……
宁呈将这八份卷宗全部浏览了一遍之后,看向齐悦,道:“先听听你们这些专业人士的看法。”
齐悦清了清嗓子,将她的分析娓娓道来:
“失踪案并非偶然的一两起,而是大面积发生,基本可以认定这是人为作案。”
“排除妖物作案的原因是,有几家丢失了牛羊,通过我们追查,发觉这是嫌犯用来转移视线的拙劣手段。”
“另外,无忧城有太平府大管家佘淼坐镇,不可能有妖物入城。”
宁呈的嘴角连着抽搐了几下。
妖物是荒兽血脉传承的后裔,远比不上一出生就能毁天灭地的荒兽,但它们独具灵气,可以吞吐气息缓慢修行。
“失踪者全是青壮年男性,并且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际,故而排除了仇杀情杀的可能性。其家人至今未收到勒索信件,故也非谋财。”
“我推测,这是修士犯案,或是恶匪肆虐。前者为了满足自身的修为所需,后者则是单纯的释放暴虐。”
可算是说完了,齐悦长吐出一口气,单手提起茶壶,对着壶嘴仰头痛饮。
宁呈摇头道:“不大可能是恶匪,这种人作案一般会选择女性或是幼童来满足其施虐的快感,不可能选择具备一定战斗力的成年男性。”
齐悦抬手抹去嘴角水渍,眨了眨眼睛:“有个例,比如恶匪马缺,独好折磨壮硕男性。”
宁呈看着卷宗上失踪者的居住地,沉吟许久,道:“你们有没有无忧城的地图。”
“有的!”齐悦如风一样闪了回来,将地图拍在桌面上展开。
“和我一块把这八个失踪者的居住地标注出来。”
于伟凑上前,质疑道:“我们早就去这几户人家中走访过了,眼见为实,隔空再圈一次有什么用?”
宁呈解释道:“他接连四日犯下八起案件,肯定需要找地方来处理或是存放失踪者,所以一定有固定的居所。而有固定居所的人的活动范围往往有迹可循。”
“这和圈出失踪者的居住地有什么关系呢?”
齐悦停下画圈的动作,抬头问道。
宁呈拿起毛笔,将每个失踪者的居住地按照大小相似的圆圈住,然后逐步扩大。
随后。
他蹙起眉头:“不对,应该是圈出失踪者可能的遇害地。”
齐悦指着地图上的一家店铺:“第一个失踪者离家后,要在肉店打下手,但那日肉店老板并未见他来干活。”
她的手指一划:“所以他的遇害地点在他经常走的这条街上,其中,这一截人烟罕至。”
宁呈跟随齐悦的话语挨个画圈。
于伟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宁供奉,你可别消遣我家头儿!”
宁呈将每个圈按照相同比例逐渐扩大:“每个失踪者遇害地点范围的交接处,就是罪犯的常住地。”
齐悦脑瓜子极快,眸子一转,拍手惊呼:“还真是!”
她越想越觉得宁呈这个角度新奇到让人惊悚。
大脑都在想通这件事之后变得酥麻无力,像是破案冲动得到释放之后的余韵。
“这次你又是怎么想到这处关窍的?”
“人一天能走的距离是有限的。某地区有人报案之后,当地捕快会加强巡视,所以罪犯要想继续作案,必需换个地方。”
“罪犯的换个地方作案,对于咱们在地图上的俯视而言,只是换了个方向罢了。”
于伟咀嚼半晌之后,一拍大腿,当下恨不得对宁呈低头跪拜,“还真是这个道理。”
这他妈是人的脑子?
建议拉去审讯室好好拷问一番。
宁呈在扩大最后一个圈之后,放下毛笔,凝目一看。
所有的圆圈在同一个区域内恰好相交。
齐悦神色怪异。
于伟脸色发苦。
宁呈拄着毛笔,面色阴沉。
那交接处,正是太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