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凌冽，秋叶萧瑟。
满地的疮痍像是在无声的诉说着刚才此地经历过的惨烈。
碎石废土上，两道身影矗立。
他们一动不动，僵硬的像两座泥石塑成的雕像。
“你想杀我？”良久，其中一人主动说道。
声音苍老的有些不像话，可他的样子却只有二十七八的模样。
宋清源在江宁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江宁没有否认，道：“你何尝又不想杀我？”
同样，在宋清源的眼里，他也看到了杀意。
上一刻还联手进退，可以把生死交付给对方的人，下一刻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弄死对方。
人心叵测，说的大抵就是如此。
“他说的，是真的。”宋清源没有回答江宁的问题，而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江宁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熊飞虎临死前说的话，宋清源信了。
“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再说这话有什么意义？”江宁冷笑，却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宋清源深吸口冷气。
江宁的话不仅没有让宋清源感到高兴，反而让他蹙起眉头，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安，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九州大陆诞生至今，从来没有被一统过，现如今，突然冒出个天命之人，并且将会在未来统治整个九州大陆。
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更别说统一的那个人，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
这种感觉，简直比大白天见鬼还让人害怕。
此刻，江宁在宋清源眼中，才是真正狰狞的鬼怪，恐惧的源头，禁区的生灵和未来所有混乱的根源。
“你必须死！”
在恐惧与纠结当中，宋清源鬼使神差的说道。
江宁不觉意外，认真道：“是的，你也必须死。”
他们都想杀了对方。
不，确认的说，是必须杀了对方！
可现实往往都是残酷的，就好像世间上大多数事情，从来都不会以某个人的意志所改变一样。
这点，就连陆地神仙也做不到。
从战力上说，江宁和宋清源受的伤都极重，两人强行斗法，结局很可能出现自己伤势率先恶化，先对方一步丢命的后果出现。
因此，这也成了他们之间相互忌惮的根源。
其次，巨鲸山的战斗波及之广泛，死伤之惨烈，已经引来了城主府的注意。
天际，肉眼可见的流光正在朝这里疾驰。
江宁就算能拼死宋清源，又能有多大的几率逃出生天？
同样的担心，也在宋清源心里打鼓。
作为大阳神，巨鲸山之乱与他脱不开干系，以他对秋朝阳的了解，自己回去了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
那么……要不要让未来的九州更乱些？
他心里也在挣扎。
两人依旧没选择动手，但天边十几道流光却已经越来越近，在流光后面，更有疑似半仙级强者的气势在涌动着。
江宁眼中挣扎不已。
这是个极其难以做出决定的选择！
突然，有阳神境强者的声音闯入。
“老大，增援来了！”山头冒出人影。
是那个先前拥有张玄折扇的残废青年。
当然，他原本并不是残废，之所以落的这个下场，全是拜江宁所赐。
幸亏阳神境修炼者生机旺盛，加上自己身上有城主赐的极品丹药，这才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行动能力。
否则，他只能像个蛆似的在地上爬。
江宁的注意力被他吸引，瞬间记起自己还要找青年问清楚扇子的事，当即想都不想，直接将用来对付宋清源的力气用在了青年身上。
他化作流光直奔残废青年而去。
宋清源随即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狗贼，你好胆！”
驴草的，如果残废青年再死了，宋清源恐怕真的也要逃命了。
但他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步，江宁抢先出现在了青年眼前，带着滔天杀气，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正愁找不到你人，居然主动出现了，别过来，不然我现在就扭断他的脖子！”江宁绕到残废青年身后，以他做为挡箭牌，掣肘住了宋清源的出手。
同样都身怀重伤，残废青年却不是江宁的一合之敌。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残废青年身子僵硬，呼吸困难，却不敢有任何动弹。
他早在之前就已经被江宁折磨出了心理阴影，本以为江宁会死在与熊飞虎的斗法中，没想到他居然还活蹦乱跳的。
早知是这样，他打死也不会过来报讯！
“老……老大，救救我！”残废青年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有多恨江宁，现在就有多怕江宁。
宋清源喘着粗气，眼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焚烧过自己的阳神，现在已经没办法挺拔着身姿站着，尤其是五脏六腑里面像是被人灌了岩浆，灼痛无比。
“放了他！”宋清源一边说，眼睛一边在寻找出手的机会。
江宁也好不到哪去。
他几乎像一只狈，把自己大半的身子都压在了残废青年的身上。
因为重伤，江宁站着也很费劲儿，所以必须得有个东西在旁边做支撑，才能勉强保证自己不会倒下来。
“放他可以，你需要帮我逃出去。”江宁也不是什么嗜杀之徒，他之所以折磨残废青年，目的不过是为了打探出张玄的下落。
如果残废青年配合，他不会杀人。
现在同样如此，他抓残废青年，还是最初的目的，不过鉴于眼前的局势变化，江宁需要多压榨下他的利用价值。
比如帮自己逃命，逃出巨鲸山。
江宁看得出来，宋清源实际上本性不坏，而且很重情义，自己或许能以手中的砝码，来换取利益最大化。
然而面对江宁的要求，宋清源却摇头。
“抱歉，我帮不了你。”
江宁眼中一冷，道：“看来你是不信我会杀了他咯？”
说话间，他五指发力，掐的青年直翻白眼。
“住手！”宋清源见状，急忙呵斥道：“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你根本逃不出去，你可以换个条件，或者我来当你手上的人质都行。”
看他那副样子似乎不像作假，江宁不由得疑惑起来。
“你凭什么认为我逃不出去？”他眼珠转动，故意问道。
宋清源听出了他是想在自己这里打听消息，但他也没打算隐瞒什么。
闻言坦然道：“东碣城高层战力中，除了十二阳神之外，还有两位半仙，外加两位神师，其中一位是占卜师。”
他没有说名字，但谁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已经死了的熊飞虎。
江宁眉头紧皱，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另一位呢？”
宋清源叹了口气，吐出七个字来。
“破命阵师，文化明！”